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翰墨囚凰:西晋左棻的才情与宿命(2 / 2)

左棻深知自己在司马炎心中的地位,也渐渐习惯了这种“无宠”的生活。她在桂宫种了一片竹子,每当秋风起时,竹叶沙沙作响,她便坐在竹下,弹奏《广陵散》,琴声凄清,回荡在空旷的宫殿里。宫中有位老宫女,曾是杨皇后身边的人,见左棻孤苦,便时常来陪她说话。老宫女说:“贵嫔娘娘,您这般有才,陛下怎就不懂得珍惜呢?”左棻只是淡然一笑:“才学于我,是立身之本,而非邀宠之具。陛下若能因我的文章,多一分对天下文人的重视,便足够了。”

其实,左棻并非毫无怨怼,只是她将所有的情绪,都藏在了诗文之中。她在《感离诗》中写道:“自我去膝下,倏忽逾再期。邈邈浸弥远,拜奉将何时?披省所赐告,寻玩悼离词。仿佛想容仪,欷歔不自持。何时当奉面,娱目于书诗?何以诉辛苦,告情于文辞。”诗中对家人的思念,对深宫孤寂的无奈,字字泣血,却又写得克制而含蓄。她不敢直白地表达对帝王的不满,也不敢流露出对命运的抱怨,只能借着“感离”之名,抒发心中的郁结。

太康元年(公元280年),西晋灭吴,天下一统。司马炎大摆庆功宴,席间再次让左棻作赋助兴。左棻写下《伐吴赋》,文中“惟晋之十有二载,皇率群后,恭行天罚。奋扬武威,诛彼逆虏。舟车万计,旌旗万里。铁骑千群,猛将如云”等句,将灭吴之战的盛况描绘得淋漓尽致,引得满座喝彩。司马炎高兴之余,终于第一次主动来到桂宫。

那晚的桂宫,灯火通明,左棻穿着司马炎赏赐的锦缎宫装,却依旧难掩眉宇间的疏离。司马炎看着她案头的诗文手稿,随意拿起一篇,正是那首《离思赋》。他读着“生蓬户之侧陋兮,不闲习于文符。不见图画之妙像兮,不闻先哲之典谟……”司马炎轻声念着,眉头微微蹙起,“左贵嫔,你这赋中,怎满是孤寂之意?”

左棻垂眸行礼,语气平静无波:“陛下,臣妾身处深宫,所见唯有宫墙,所思唯有故园,笔下之言,不过是心中所感罢了。”她没有刻意讨好,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真实心境。司马炎盯着她看了片刻,见她神色淡然,毫无邀宠之态,心中那份因赋而生的兴致,渐渐淡了下去。他本想寻些话题,却发现除了诗文,竟与这位“才女”无话可谈。那晚,司马炎在桂宫停留了不到半个时辰,便起身离去,此后,再也没有主动踏足过这里。

左棻对此并不意外,甚至有些庆幸。她早已看透,司马炎对她的“赏识”,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“重才”的虚名,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,便会弃如敝履。与其在争宠的漩涡中挣扎,不如守着一方书桌,与笔墨为伴,反倒能求得几分安宁。

太康三年(公元282年),张华因卷入朝堂党争,被排挤出洛阳,外放为幽州刺史。张华一走,左棻在宫中便少了一位可以依靠的故人。那些平日里嫉妒她才名的妃嫔,开始暗中散布流言,说她“恃才傲物,不敬陛下”。左棻听到这些流言,只是置之一笑,依旧每日读书写作。她知道,在这深宫之中,口舌之争毫无意义,唯有笔下的文字,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。

这一年,左思因不满官场的黑暗与腐败,辞去了秘书郎的职位,专心在家着述。他担心妹妹在宫中受委屈,便托人给左棻送去一封长信,信中劝她“莫要过于显露锋芒,凡事隐忍为上”。左棻读罢信,心中暖意涌动,却也明白,自己身在深宫,身不由己。她回信给兄长,写道:“兄长放心,妹妹虽身处樊笼,却有笔墨为友,足以安身立命。只求兄长保重身体,完成心中着述,便是妹妹最大的心愿。”

此后几年,左棻在宫中愈发低调。司马炎偶尔会想起她,让她作赋写诗,她便尽心尽力完成,从不推辞,也从不邀功。她的诗文,愈发沉稳大气,既有对帝王功德的颂扬,也有对民生疾苦的关怀。比如她在《招隐诗》中写道:“杖策招隐士,荒途横古今。岩穴无结构,丘中有鸣琴。白云停阴冈,丹葩曜阳林。石泉漱琼瑶,纤鳞或浮沉。非必丝与竹,山水有清音。何事待啸歌,灌木自悲吟。秋菊兼糇粮,幽兰间重襟。踌躇足力烦,聊欲投吾簪。”诗中既有对隐逸生活的向往,也暗含对官场倾轧的厌倦,字里行间,皆是她无法言说的心事。

太康十年(公元289年),司马炎病重。此时的西晋朝堂,早已暗流涌动。太子司马衷昏庸无能,皇后贾南风野心勃勃,诸王蠢蠢欲动,一场权力的厮杀即将拉开帷幕。深宫之中,人心惶惶,妃嫔们要么忙着巴结太子与贾南风,要么想着如何自保,唯有左棻,依旧守在桂宫,每日与书卷为伴。

有宫人劝她:“贵嫔娘娘,如今陛下病重,太子与皇后势大,您也该为自己谋条后路才是。”左棻摇摇头,轻声说:“我一女子,无权无势,唯有几分薄才,若真到了那一步,再多谋划,也是徒劳。不如守着这份清净,静待天命。”她并非不谙世事,只是早已看透,在这乱世将至的洪流中,她不过是一叶浮萍,无力抗争,只能随波逐流。

同年十一月,司马炎驾崩,太子司马衷即位,是为晋惠帝。贾南风被册封为皇后,开始独揽大权。贾南风素来嫉妒有才学之人,尤其看不惯左棻在宫中的“清名”。她即位后,便以“节省宫用”为由,削减了桂宫的用度,还将左棻身边的侍女调走了大半,只留下几个老弱宫人。

左棻对此依旧淡然处之。用度削减了,她便少买些文房四宝,用旧纸练字;侍女少了,她便自己动手整理书房,打扫庭院。只是,兄长左思的处境,让她忧心不已。贾南风掌权后,大肆打压异己,左思因曾与张华交好,也被列入了“异己”名单,虽未被直接罢官,却处处受到排挤。左思无奈,只能闭门谢客,专心整理自己的诗文集。

元康元年(公元291年),“八王之乱”爆发。楚王司马玮率军入京,诛杀了贾南风的亲信杨骏,随后,诸王互相攻伐,洛阳城陷入一片混乱。皇宫之中,更是人心惶惶,妃嫔们纷纷逃离,唯有左棻,依旧留在桂宫。她将自己多年来的诗文手稿仔细收好,藏在墙壁的夹层里,然后坐在书桌前,平静地看着窗外战火纷飞的洛阳城。

有老宫女哭着劝她:“贵嫔娘娘,咱们快逃吧,再不走就来不及了!”左棻摇摇头,轻声说:“我这一生,被困在这深宫之中,早已无处可逃。与其在战乱中颠沛流离,不如守着这一方书桌,了此残生。”她拿起笔,在纸上写下最后一首诗:“乱世多离恨,深宫独寂寥。翰墨终相伴,余生付寂寥。”写完后,她将笔放下,闭上双眼,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。

战乱之中,桂宫虽未被直接波及,却也断了粮草供应。左棻平日里只能靠着少量的粗粮度日,身体日渐衰弱。元康二年(公元292年),左棻在桂宫病逝,享年四十岁。临终前,她嘱咐身边唯一的老宫女,将自己藏在墙壁夹层里的诗文手稿交给兄长左思。

当左思得知妹妹病逝的消息时,悲痛欲绝。他冒着战乱的危险,潜入洛阳皇宫,找到了桂宫,却只看到妹妹冰冷的遗体和桌上那首未写完的诗。老宫女将左棻的诗文手稿交给左思,左思捧着那些泛黄的纸页,仿佛看到了妹妹在深宫之中,独自研墨写作的身影。他想起妹妹年少时在临淄柳泉畔,与儒生辩论的意气风发;想起妹妹入宫前,对他说“若能以笔墨立身,或许也能为兄长铺路”的坚定;想起兄妹二人在宫中见面时,妹妹强颜欢笑的模样。泪水模糊了左思的双眼,他哽咽着说:“妹妹,兄长对不起你,没能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……”

此后,左思带着妹妹的诗文手稿,离开了战火纷飞的洛阳,隐居在冀州。他花费数年时间,将左棻的诗文整理成册,取名《左贵嫔集》。在整理的过程中,他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的临淄左府,与妹妹一起读书论诗,那些早已逝去的时光,在笔墨之间,重新变得鲜活起来。

《左贵嫔集》流传后世,其中的《离思赋》《悼杨皇后诔》《伐吴赋》等作品,不仅展现了左棻卓绝的才情,更记录了一位古代才女在深宫之中的孤寂与坚守。左棻的一生,如同一只被囚禁在金丝笼中的凤凰,虽有绝世才情,却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枷锁。但她以笔墨为刃,在重重束缚之中,为自己开辟出了一片精神天地,用文字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,成为西晋文学史上一道独特而悲凉的风景。

千年之后,当人们翻开《左贵嫔集》,读到“深宫锁寂寥,孤月照清宵”的诗句时,依旧能感受到那位西晋才女心中的孤寂与无奈,也能看到她在命运的洪流中,坚守自我、以文立身的动人风骨。左棻的故事,不仅是一段个人的命运悲歌,更是中国古代女性在封建礼教与皇权压迫下,挣扎与坚守的缩影,让后人在感叹其才情的同时,也为其宿命扼腕叹息。

这个故事完整呈现了左棻从才女到深宫妃嫔,再到乱世落幕的一生。你若觉得某些情节还需补充细节,或是想侧重展现她某一时期的经历,欢迎随时告诉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