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滩排球赛在一片惊叹、欢笑和气喘吁吁中落下帷幕。田恬家毫无悬念地夺得了第一名,赢得了一份额外的水果拼盘和下午优先使用水上玩具的特权。
裁判宣布结果的话音刚落,田恬就像只撒欢的小豹子,也顾不上拍掉身上沾的细沙,三步并作两步地蹦跳着冲到场边,精准地扑向一直站在那里注视着他的祁樾。
“老攻!看到没看到没!我们赢啦!全胜!”田恬仰着脸,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,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。他的眼睛亮得惊人,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求表扬的渴望,嘴角扬起的弧度又甜又野,仿佛刚才在球场上那个掌控全场的“霸鹅”只是幻影,此刻只剩下需要主人顺毛夸奖的大型萌宠。
祁樾下意识地张开手臂,稳稳接住了这个带着海风、汗水和阳光气息的“冲击”。他手中的矿泉水瓶被撞得晃了一下,几滴水珠溅落在田恬泛着健康红晕的脸颊上。祁樾的目光沉沉地落在田恬脸上,将他那份纯粹的快乐和炫耀尽收眼底。
若是平时,祁樾早已忍不住将人搂紧,用最直白的语言和行动表达自己的赞赏与骄傲。他的恬恬,本就该如此耀眼,值得所有的鲜花与掌声。
然而此刻,祁樾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上午那个画家灼热的目光,以及刚才比赛中,周围那些投向田恬的、混杂着惊叹、欣赏乃至痴迷的眼神。一股郁气如同海面下的暗流,在他心间无声涌动,让他喉咙发紧,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“很棒”竟一时没能说出口,只是化作了一个略显复杂的眼神,和一句略显平淡的:“嗯,看到了。”
田恬多敏锐一个人。
祁樾这细微的异常,几乎是在瞬间就被他捕捉到了。要是换了别人,或许根本察觉不到祁樾这几乎可以忽略的情绪波动,但田恬不同。他对祁樾的情绪有着小动物般的直觉。老攻此刻的眼神,不像往常那样是带着笑意的、全然纵容的温池,反而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的海面,看似平静,底下却藏着看不透的涡流。
咦?老攻不高兴了?为什么?比赛赢了还不高兴吗?田恬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。是因为我打球太投入没顾上看他?不对啊,老攻不是那么小气的人。那是……累了?也不像。
电光火石间,田恬福至心灵,忽然想起了上午那个扎小揪的画家。难道……是因为那个?
这个念头一起,田恬非但没有觉得麻烦,心里反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,有点痒,还有点隐秘的甜。老攻这是在……吃醋?
他偷偷观察着祁樾紧抿的唇线和看似平静无波、实则下颌线都有些绷紧的侧脸,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。哎呀,原来他家沉稳如山、喜怒不形于色的祁总,也有这么别扭可爱的时候!
田恬心里的小算盘立刻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。他非但没有因为祁樾的冷淡而退缩,反而得寸进尺地又往前凑了凑,几乎整个人都要嵌进祁樾怀里。他无视了周围可能投来的目光和还在运行的直播镜头,踮起脚尖,将湿漉漉、热烘烘的脸颊贴上了祁樾的颈侧,像只撒娇的小猫一样蹭了蹭。
然后,他压低了声音,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、带着海风咸湿气息的气音,软乎乎地在他耳边说:
“老攻……”
他故意拖长了尾音,带着点糯糯的鼻音。
“你再不说话,我可要亲你了哦……” 这句是带着狡黠的威胁,但语气却甜得像蜜。
感觉到祁樾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,田恬眼里闪过恶作剧得逞的笑意,紧接着,他吐出了最关键的那句,声音更轻,却像羽毛一样精准地搔在了祁樾心上最痒的地方:
“而且……在我眼里,谁都没有老攻好看。”
他顿了顿,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祁樾耳中。
“我呀,只喜欢我家老攻一个人。别人画得再好,夸得再天花乱坠,我都只喜欢给你一个人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