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刚挠了挠头,虽有些不解,却还是点头:“听师长的!俺们苗族的弟兄,学东西快,您怎么教,俺们就怎么练!”
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,目光扫过整个阵地。夕阳西下,金辉洒在士兵们的钢盔上,新补充的步枪在余晖里闪着冷光,伤员被抬往后方的医疗站,百姓们推着小车送来热水和粗粮,一切都在朝着有序的方向走。
他走到新兵操练的场地,五十个台儿庄青年正跟着赵老栓练拼刺,喊杀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。陈砚站定,扬声道:“兄弟们!我知道你们恨鬼子,想报仇,但打仗不是光靠喊!台儿庄的血告诉我们,只有练好本事,才能少死人,才能真的守住咱们的家!”
新兵们停了动作,齐刷刷看向他。陈砚继续道:“从今天起,你们就是黔军121师的兵!我陈砚向你们保证,有我一口吃的,就有你们一口;有我一发子弹,就不会让你们空手上战场!等练好了本事,咱们就去武汉,把坂井那老鬼子打回东洋去!”
“打回东洋去!”新兵们齐声高呼,声音里满是热血,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,手里的步枪还端不稳,却梗着脖子喊得最响,正是昨日主动参军的狗剩。
陈砚看着这群年轻的面孔,想起了刚参军的王小二,想起了牺牲的李达,想起了从淞沪一路走来的弟兄们。从合肥的残部,到如今兵强马壮的121师,靠的从来不是运气,是弟兄们的血,是百姓的支持,是那股不服输的铁血精神。
夜色渐浓时,陈砚回到指挥棚,铺开武汉的地图,田家镇要塞的位置被他用红笔圈了出来。周明轩送来最新的情报:“师长,周世昌来电,贵州又募集了两千套军装和五百支汉阳造,正往徐州运,路上可能会遇日军袭扰,问咱们要不要派部队接应。”
“派一个连去。”陈砚盯着地图,头也不抬,“让王锐安排,务必把物资安全接回来。另外,给吴剑平回电,121师三天后开拔,先到徐州休整,再奔赴武汉。”
周明轩刚要走,又被陈砚叫住:“告诉林大夫,让她把医疗站的物资整理好,伤愈的轻伤员编入医疗队,跟着大部队走。”
指挥棚外,林晚正和卫生兵们清点草药,月光落在她的白大褂上,映出淡淡的轮廓。陈砚站在门口,看着她忙碌的身影,心里安稳得很。从淞沪的初次相遇,到南京的生死与共,再到如今的台儿庄,这个温柔又坚韧的女子,早已成了他戎马生涯里最暖的光。
“在想什么?”林晚察觉到他的目光,回头笑道。
“在想,等打跑了鬼子,就回贵州,给你建一所医院,让你不用再在炮火里救人。”陈砚走过去,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。
林晚的眼眶微微发热,反手握紧他:“不用等那么久,只要你平安,只要弟兄们少流血,我就知足了。武汉的仗难打,你要记住,你不是一个人。”
陈砚点头,望向武汉的方向,夜色里仿佛能看到长江的波涛,看到田家镇要塞的烽火,看到坂井德太郎的狰狞。但他不怕,身后是八千黔军弟兄,是百姓的支持,是林晚的牵挂,更是那刻在骨子里的铁血——黔军的路,从草鞋营走到台儿庄,从台儿庄走向武汉,一步一个血印,却从未停过。
次日天刚亮,阵地里便响起了嘹亮的军号,士兵们开始收拾行装,擦拭武器,新补充的卡车满载着弹药和粮食,在晨雾里排成一列。陈砚站在高台上,看着整装待发的队伍,高声道:“弟兄们!台儿庄的胜利,是咱们用命拼来的!现在,武汉需要我们,长江需要我们!出发!”
脚步声震彻大地,黔军的军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,士兵们背着新配发的步枪,喊着“杀鬼子,守江城”的口号,朝着武汉的方向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