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柱子的眼泪“唰”地流下来,却没时间哭,因为又有两个日军冲了过来。他抹了把眼泪,举起步枪,学着陈砚的样子,平端着刺刀冲上去——他知道,只有多杀鬼子,才能对得起李栓子的保护。
白刃战还在继续。陈砚的胳膊被日军的刺刀划了道口子,鲜血渗出来,染红了袖子,他却没工夫管,只是不停地挥舞着步枪,挡住日军的进攻,再寻找机会反击。石刚的苗刀已经卷了刃,却还是比日军的刺刀灵活,他带着几个苗族士兵,组成一个小圈子,互相掩护,把冲过来的日军一个个砍倒。
远处的医疗点里,林晚的心揪得紧紧的。她能听到前线的呐喊声、惨叫声、刺刀碰撞的“铛铛”声,却只能在医疗点里等着,让医护兵小李和小王去前线抬伤员。每次看到医护兵抬着浑身是血的士兵回来,她的心就沉一分,手里的绷带都缠错了好几次。
“林大夫!营长他们……他们好像快赢了!”小李跑回来,脸上沾着血,却带着兴奋,“鬼子开始往后退了!石刚大哥的苗刀砍倒好几个!”
林晚猛地抬起头,往前沿望去——果然,日军的冲锋队伍开始混乱,有的在往后跑,有的还在抵抗,却已经没了之前的疯狂。陈砚正带着士兵追击,手里的步枪举着,却没开枪,显然是想节省子弹。
“退了!鬼子退了!”
士兵们的欢呼声传来,像一阵风吹过阵地。日军丢下几十具尸体,狼狈地往自己的阵地跑,有的跑慢了,被黔军的步枪击中,倒在半路上。
陈砚停下脚步,没让士兵追太远——他知道日军可能有埋伏,而且子弹也不多了。他靠在一棵断树上,喘着粗气,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,疼得他皱紧眉头,却还是对着士兵们笑:“弟兄们!咱们赢了!”
士兵们围过来,有的坐在地上,有的靠在战壕边,每个人身上都沾着血和泥土,却笑得格外灿烂。二柱子抱着李栓子的尸体,眼泪还在流,却对着尸体说:“李叔,咱们赢了,你看到了吗?”
石刚走过来,拍了拍陈砚的肩膀,苗刀上的血滴在地上,形成一个个小血点:“营长,俺们杀了至少五十个鬼子!”
“好样的!”陈砚点点头,刚想再说什么,就看到林晚带着医护兵跑过来,手里拿着绷带和草药,脸色还有点苍白,显然是刚才担心坏了。
“你受伤了!”林晚看到陈砚胳膊上的伤口,连忙拿出绷带,“快坐下,我给你处理,再流血要感染了。”
陈砚乖乖坐下,看着林晚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,动作轻柔,生怕弄疼他。士兵们看着这一幕,都安静下来,刚才的厮杀声好像还在耳边,可此刻阵地上却透着一股难得的平静。
王锐也跑过来,手里拿着账本,脸上满是激动:“营长!俺刚才清点了,鬼子至少留下六十具尸体,咱们缴获了二十支步枪,还有五箱子弹!就是……就是咱们也牺牲了十五个弟兄,伤了二十个……”
陈砚的笑容淡了些,沉默了几秒,说:“把牺牲的弟兄好好埋了,立个碑,写上他们的名字。受伤的弟兄,林大夫,就拜托你了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林晚点点头,手里的绷带已经缠好了,还打了个漂亮的结,“放心,我会让他们尽快好起来。”
阳光渐渐偏西,照在满是血痕的阵地上,却没那么刺眼了。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,有的抬尸体,有的捡武器,有的修补塌了的掩体。陈砚靠在战壕边,看着这一切,摸了摸胸口的“平安”子弹袋,又看了看正在给伤员包扎的林晚,心里突然踏实了——虽然牺牲了弟兄,虽然还会有更残酷的战斗,但只要大家还在一起,只要这股血性还在,就没有守不住的阵地,没有打不赢的鬼子。
远处的日军阵地传来零星的炮声,像是在不甘地示威。陈砚知道,这只是日军的一次冲锋,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进攻,甚至可能有更厉害的毒气、更密集的炮火。但他不怕,因为他身边有石刚这样的猛将,有林晚这样的医者,有二柱子这样成长起来的新兵,还有一群愿意跟他一起拼到底的黔军弟兄。
“都抓紧时间休整!”陈砚对着士兵们喊,“鬼子肯定还会来,咱们得养足精神,下次再给他们好好上一课!”
士兵们齐声应着,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疲惫,只剩下坚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