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夜,部落众人都没睡好。阿土更是隔半个时辰就去窑边摸一摸,感受窑壁的温度。轩辕氏看着黑漆漆的窑门,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因陶瓮漏粮而饿死的老祖母,眼眶不禁发红——若这次的陶真能成,以后部落的老幼就再也不用挨饿了。
第三日清晨,窑温终于降了下来。清玄子推开窑门的那一刻,部落众人都围了上去——只见窑内的陶瓮、陶碗通体呈暗红色,表面光滑,敲上去发出清脆的“咚咚”声,再没有以往的裂纹。
阿土抱起一个陶碗,激动得手都在抖:“不裂!真的不裂!”巫祝则拿起一个陶瓮,往里面倒了半瓮水,静置片刻后翻转过来——瓮底竟没有一滴水珠渗出。
“成了!我们的陶成了!”轩辕氏高声喊道,部落众人顿时欢呼起来,有人甚至跳起了祭祀时的舞蹈。清玄子看着眼前的景象,嘴角露出笑意——这比在修仙界传法更让他觉得满足,因为他知道,这些陶器会陪着华夏先民,走过一个又一个冬天。
传法的第七日,源初七子准备离开。轩辕氏带着部落众人,捧着一筐刚烤好的粟米饼,非要塞给他们:“仙长教我们制陶,我们无以为报,这点粟米饼,还请仙长收下。”
清玄子没有推辞,接过一块粟米饼咬了一口——粗糙的饼皮带着淡淡的米香,却比鸿蒙宗的仙果更让他难忘。“轩辕首领,”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兽皮,上面画着制陶的步骤,“这是‘制陶优化法’的图谱,你们可传给其他部落,让更多人能用上好陶。”
轩辕氏接过兽皮,郑重地贴在胸口:“仙长放心,我们定会将此法传下去,让所有华夏人都记得鸿蒙宗的恩情。”
七道青色云气再次升起时,部落众人对着天空跪拜,直到云气消失在天际。阿土站在人群中,手里攥着一块从陶瓮上敲下的小陶片——他想把这块陶片留给子孙,告诉他们,曾有七位仙人,从天上下来,教他们造出了最耐用的陶器。
源初七子回到起源殿时,玄空正立于殿外的梧桐树下。清玄子上前复命,将华夏部落的景象一一细说,末了道:“弟子们未用仙力,只依人族技艺改良制陶之法,如今有熊氏部落已能造出不漏粮、不渗水的陶器。”
玄空点头,目光望向地球的方向,轻声道:“文明的根基,从来不是仙力铸就,而是这些能让人族安身立命的技艺。你们做得好。”
此时,龙宇与玄冥恰好从殿内走出。龙宇看着七道年轻的身影,眼中带着赞许:“鸿蒙宗的责任,便是护持三界文脉。如今华夏有了好陶,往后农耕、定居便有了依托——这比任何仙法都重要。”
玄冥则取出七个玉瓶,递给源初七子:“这是‘清心丹’,你们此次赴华夏,沾染了些人间烟火气,服下此丹,可稳固道心。”
七人接过玉瓶,齐齐躬身:“谢道尊,谢玄冥仙子。”
夕阳西下时,起源殿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,落在藏经阁前的竹简上。玄空拿起那卷《地球华夏文明初记》,在“农耕篇”后添了一行字:“鸿蒙宗源初七子赴华夏,传制陶优化法,民始有坚陶,储粮无忧。”
而此刻的华夏大地,有熊氏部落的陶工们正按着图谱,教邻近的神农氏部落制陶。夕阳的余晖洒在新烧制的陶瓮上,暗红色的陶身泛着温暖的光,像一颗颗跳动的火种,照亮了华夏文明前行的路。
三日后,神农氏部落传来消息,他们用新法制出的陶瓮,不仅能储粮,还能用来煮粟米——滚烫的粟米粥从陶锅中盛出时,部落的老人们热泪盈眶,他们从未想过,泥土竟能变成如此好用的器物。
消息像风一样,传遍了黄河流域的各个部落。越来越多的部落派人前往有熊氏,学习“制陶优化法”。轩辕氏从未拒绝过任何人,他记得清玄子临走时说的话:“华夏是一家人,好的技艺要一起分享。”
半年后,源初七子中的明尘子再次赴华夏,却见黄河两岸的部落都建起了新的土窑,窑火昼夜不熄。有部落甚至造出了带花纹的彩陶——他们在陶坯上用红土画出太阳、草木的图案,烧制后图案便牢牢印在陶身上,既好看又耐用。
明尘子将这景象传回起源殿时,玄空正在编《华夏文字初考》。他听后笑道:“人族的智慧,从来不会停留在原地。我们传的是‘法’,他们生的是‘智’——这便是华夏文脉能延续的根本。”
而在华夏的土地上,那些用“制陶优化法”造出的陶器,正陪着先民们春耕、夏耘、秋收、冬藏。陶瓮里的粟米越来越满,陶碗里的米粥越来越香,陶瓶里的清水越来越甜。有人说,这些陶器里住着仙人的祝福;也有人说,这些陶器是华夏人自己用双手创造的希望。
无论如何,从源初七子踏上华夏土地的那一天起,泥土与火焰的故事,便成了华夏文明中最温暖的一章——它告诉后来的人,文明不是从天而降的恩赐,而是用双手、用智慧、用一代代人的坚守,慢慢铸就的奇迹。
多年后,当华夏出现第一个王朝时,史官在《夏书》中写下了这样一句话:“昔有鸿蒙仙人,传制陶之法,民始得安,邦乃成。”而那卷由清玄子绘制的“制陶优化法”图谱,被珍藏在王朝的宗庙中,成为华夏人心中最珍贵的传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