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‘虹吸’主阵眼,与我神州地脉、与朕这‘人皇道果’,息息相关。唯有朕亲至,方有万一之机,将其……破之!或……夺之!”
“此战,非朕不可!”
帝王之言,字字千钧!
堵死了所有劝谏的可能!
看着李景那决绝的眼神,看着他指尖那缕玄奥莫测的紫金气流,所有人都明白,陛下的决心,已然无可动摇。
然而,就在此时,一个清瘦、严肃的身影,从文臣的队列中缓缓走出。
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跪地恳求,只是手持一道早已拟好的奏折,对着李景,深深一揖。
正是被李景从天牢中请出,一手编纂《大舜律》,以铁面无私着称的法家大才——宋慈!
“陛下,”他的声音,不大,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所有的嘈杂,“臣,不议此战之是非,亦不劝陛下之圣心。”
“臣,只论法度,只论……国本!”
他缓缓地展开手中的奏折,朗声念道:
“据户部、兵部联合核算,八岐之乱,我朝共计阵亡将士三万一千余,抚恤金需白银三百万两;损毁城池七座,农田百万亩,重建、赈灾需白银一千二百万两;铸造“对神兵·天谴”,耗尽京城府库百年积蓄之精铁,折算白银,不下三千万两……”
“如今,国库之内,存银尚不足……五十万两!”
一个个冰冷的、触目惊心的数字,从他的口中吐出,如同一柄柄最沉重的铁锤,狠狠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。
宋慈抬起头,那双不含一丝情感的、仿佛只认法理的眼眸,直视着御座之上的李景,一字一顿,声如寒铁!
“陛下欲东征,需建百艘龙骨宝船,备百万大军粮草,需随军携带“天谴”神兵之后勤补给……凡此种种,所需耗费,不下……一万万两白银!”
“臣,请问陛下——”
“钱,从何来?!”
这一问,振聋发聩!
这一问,问住了所有人!
也问住了……李景。
是啊,钱从何来?
这是一个最现实,也最无法回避的问题。
没有钱,再宏大的战略,再坚定的决心,都不过是……空中楼阁!
御和殿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方才还热血上头的武将们,此刻也尽皆沉默,他们可以为国捐躯,却变不出粮草军饷。
“哈哈……”
就在这压抑到极致的尴尬气氛之中,一声轻笑,突兀地响起。
所有人,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。
只见,文臣队列之中,那个一直面带微笑、仿佛置身事外的沈归,缓缓地走了出来。
他先是对着宋慈,赞许地点了点头,随即,又对着御座之上脸色凝重的李景,躬身一揖。
“宋大人所言,字字珠玑,切中要害。”
他的声音,温润,从容,充满了商贾独有的、对数字的敏感与自信。
“然,宋大人算的是‘存量’,是国库里有多少钱。”
“而臣,想和陛下谈的,是‘增量’,是如何……让天下人为我们,凑出这笔钱,并且……是心甘情愿地凑!”
说罢,他从那宽大的袖袍之中,不急不缓地,取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奏折。
他在万众瞩目之下,将奏折高高举起,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:
“臣,江南总督沈归,奏请陛下御览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