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朝堂激辩(1 / 2)

刘莽的檄文,如同一柄淬毒利刃,它所带来的打击,远比山海关失陷更为沉重、更为致命。

城池丢了可以再夺回来,军队败了可以再行招募,可一旦立国的“法理”与“正统”在天下人心中崩塌,那便是真正的万劫不复!

“辛巳之变……弑兄夺位……”

御和殿内,这些恶毒的字眼仿佛化作了阴魂,在每一根梁柱间盘旋,钻入每个人的耳中,腐蚀着他们的心神。

不明所以的大臣们面面相觑,眼神中除了惊骇,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迷茫与动摇。

他们一生都在为这个王朝奋战,将李氏皇族视为天命所归,可如果这份天命的源头,本就沾染着洗不净的污点,那么他们坚守的一切,又算什么?

舜仁宗的嘴角溢出的那缕血丝,在明黄的龙袍上显得触目惊心。

刘莽,这个该死的国贼,杜撰此檄文足以动摇国本!

“噗——”

心神激荡之下,李晟再也压抑不住翻涌的气血,又是一口鲜血喷出,整个人向后颓然倒去。

“陛下!”

“父皇!”

惊呼声与悲声交织在一起,整个朝堂彻底陷入了崩溃的边缘。

外有强敌叩关,内有国本动摇,君王呕血垂危,储君身染重疾……

亡国之兆,竟是如此的清晰!

就在这片愁雾笼罩下之中,一道身影却毅然从人群中走出,带着一种决绝,跪倒在了御阶之下。

是太子李康!

他原本就因病而略显苍白的面容,此刻却因心中的激愤而涌上一股不正常的红晕。

他扶正头上的太子冠,对着几乎昏厥的李晟躬身。

“父皇!此贼用心歹毒,妄图动摇民心,儿臣胸中已有《驳莽贼檄》,姑且妄言。”

李晟点头,并朝着身旁太监招了招手,示意拿纸笔来记。

只见太子顿了顿,用尽全身力气,朗声道:

“檄文所言,字字皆伪,句句诛心 —— 然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?尔等借杜撰辛巳旧事之名构陷先君,不过是为侵我疆土、乱我民心!”

“昔年幽燕之战,先帝与孙公结为异姓兄弟,同袍共泽,誓扫蛮夷,孙公身先士卒,不幸中流矢而亡,尸骨未寒时,先帝抚其灵柩恸哭三日,三军无不动容,此乃疆场之殇,军民见证,岂能被尔等污为 “暴毙”?!”

“玄甲卫乃孙公麾下忠勇之士,孙公既逝,其部将泣血请命,愿随先帝完成孙公 “复幽燕、安天下” 之遗志 —— 将士归心,非因权势所迫,实因先帝仁厚之名、报国之诚,何来侵占?此乃军心所向,天意所归!”

“尔等杜撰 “辛巳之变”,无非见我大舜根固,欲借谣言乱民心,殊不知,先帝起兵,非为一己之私,实为终结前朝乱局、解万民于倒悬,登基以来,轻徭薄赋、兴修水利,百姓渐得温饱,此乃天下共见之仁义!若得国不正,何以让四海归心、万民拥戴?”

“反观尔等,流言为檄,侵略为志,违逆天理,背离民心,天道循环不假 —— 但报应恶果,必由尔等混淆黑白、妄动干戈的乱臣贼子啖之!”

“今此立誓,先祖之德,不容玷污,大舜之土,寸步不让!”

太子李康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金石相击般的铿锵之力,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慌乱与嘈杂,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。

只见他再次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,坚定道:“儿臣……恳请父皇恩准,授儿臣兵符,允以出征,愿亲率王师,北上抗敌,誓与那国贼刘莽、后津蛮夷,决一死战!”

这番话,如同一道惊雷,在死气沉沉的大殿中轰然炸响!

满朝文武皆是大惊失色。

“太子殿下,万万不可啊!”

太傅第一个跪了出来,老泪纵横地劝谏:“您是国之储君,千金之躯,岂能轻动,亲冒矢石啊!”

“是啊殿下!”

兵部尚书也急忙附和:“战场之上刀剑无眼,您乃万乘之尊,若有差池,该如何是好!”

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清楚,真正的原因是太子的身体。

天幕早已揭示,太子身患肠癌,命不久矣,让他上战场,无异于让他去送死!

舜仁宗李晟挣扎着坐直身体,看着跪在

如今江山有倒悬之危,难道还要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去赴死吗?

“康儿……你的心意,父皇明白。”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,“但,你的身体……”

李康却打断了仁宗的话,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,那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。

“父皇!正因儿臣时日无多,才更要为这江山,为这天下百姓,流尽最后一滴血!”

他环视着周围劝阻他的大臣们,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撼人心魄的力量。

“人固有一死!与其在床榻之上苟活,被病痛折磨至死,最终在史书上留下一个‘哀’字了此残生,儿臣更愿战死沙场,马革裹尸,用这残躯,为我大舜筑起一道血肉长城!”

“今若我大舜亡,儿臣便为国死节,与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相见,也无愧于心,我大舜幸存,儿臣纵死,亦可瞑目!”

“恳请父皇成全!”

话罢,他将头重重地磕在了金砖之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
整个御和殿,鸦雀无声。

他们看着那个跪在地上、脊梁却挺得笔直的太子,心中百感交集,有感动,有敬佩,更有浓浓的悲哀。

这是一个何等优秀的储君啊,可惜,天不假年!

李晟看着儿子额头上渗出的鲜血,那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睛,也刺痛了他的心。

他张了张嘴,可那回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
他知道,这是儿子最后的愿望,也是身为一个储君,最后的尊严。

朝堂似乎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