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打掉?那是谋杀我们的骨肉!你忍心吗?这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啊!”
“留下他,将来…将来这天下,说不定就是他的!我们会永远在一起……”
张太后挣扎着,抗拒着,但听着阿烈那些关于“爱情”、“骨肉”、“未来”的狂热话语,看着他那双充满偏执和占有欲的眼睛,挣扎渐渐微弱下去。
最终,她无力地瘫软在阿烈怀中闭上了眼睛,不再说话,算是默许了。
只是眼角,悄然滑落一滴冰冷的泪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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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日后。
关于琅琊山一战的详细战报飞速传回了京城。
与之相伴的,是随着十五万平叛大军全军覆没之后,整个松江以南广阔地域所暴露出的巨大防御真空,以及数座州府如同雪片般飞来的告急求救文书!
可这一次,奉天殿内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沉默。
没有往常的惊呼哗然,没有激烈的争论,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压抑和恐慌弥漫在每一位文武大臣的心头。
三次了!
这已经是第三次了!
朝廷倾尽国力,先后组织数十万大军南下平叛,结果呢?
莫非这琅琊军天克大乾王师?
更让满朝文武心头压了一块巨石的,是那个叛军头领的名字——王潇!
起初听到这个名字时,所有人都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,觉得这是对大乾皇室的亵渎。
可如今,当这个名字一次又一次地与朝廷的惨败联系在一起,当数十万大军都无法奈何他时,一些人的心底,竟不由自主地滋生出一丝荒谬绝伦的念头……
难不成,这真是天命转移,气数有变?
这种念头如同毒蛇,悄无声息地啃噬着他们对朝廷的忠诚和信心。
龙椅之下,沈渊面无表情地站着。
接连的惨败和噩耗,仿佛抽干了他的精气神,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,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压抑着毁灭一切的怒焰。
就连那件关于太后可能怀孕、让他感到奇耻大辱的事情,在此刻江山倾颓的巨大危机面前,也被他强行暂时压在了心底。
目光扫过下方那些眼神闪烁、心思各异的朝臣,沈渊的声音异常冷静,甚至冷静得可怕,一字一句地开始下达命令,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:
“征兵。”
“征兵。”
“还是踏马的征兵!”
“传令天下各州府郡县,十五岁以上,五十岁以下男丁,悉数登记造册,三丁抽一,五丁抽二!敢有隐匿逃脱者,连坐乡邻,格杀勿论!”
“打开各地府库大牢,除十恶不赦之重犯即刻处决外,其余囚犯无论罪责轻重,一律编入‘赎罪营’,发往前线!”
“告诉他们,斩敌一级可减刑期!斩敌五级可获自由!”
“北方各州即日起,赋税再加三成!用以筹措军饷,打造军械,胆敢抗税者以通敌论处,抄家灭族!”
“全面实行粮食配给制,所有粮店由官府接管,百姓口粮按人头定量供给,敢有囤积居奇、私售粮食者,杀无赦!”
一道道刮骨吸髓般的政令,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这个早已千疮百孔的王朝。
沈渊这是要用尽最后一丝国力,榨干百姓骨髓里的最后一滴油,也要将这个战争机器全面开动到极致!
最后,他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近乎疯狂的杀意:
“王潇不灭,大乾不安!纵是耗尽天下最后一兵一卒,也誓要将其碾为齑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