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,严州府衙内堂。
亲卫们轻手轻脚地摆好菜肴,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,临走时还不忘将屋门轻轻合上。
偌大的内堂里,只剩下谢昭宁和王潇二人。
烛火摇曳间,气氛一时竟有些凝滞。
谢昭宁征战多年,早已习惯了军帐中的肃杀之气,此刻却莫名感到一丝不自在。
她从未经历过和男子独处一室的情形,更别说是在这种私宴之上。
本以为,今日的丰厚封赏足以让王潇忘记当初那句“济州府衙斟酒”的戏言。
却没想到这人散会后竟直接找上门来,还一直赖在府衙不走……
想到这里她微微蹙眉,抬眼看向对面的王潇,却见他正上下打量着自己,还轻轻摇了摇头。
谢昭宁一怔,下意识问道:
“怎么,本将脸上有东西?”
“非也,在下只是不明白,如今战事已停,大人为何还穿着这身玄甲?”
谢昭宁:……
沉默片刻淡淡道:“习惯而已。”
王潇端起茶盏,目光越过杯沿望向窗外:
“佳肴美酒,皎月相伴,可大人这一身肃杀之气,未免有些煞风景啊。”
谢昭宁攥了攥拳头,又缓缓松开。
罢了,毕竟是立下大功的功臣,总不能拂了他的面子。
忍!
转身进了内室。
待她站在衣柜前,看着里面寥寥几件衣物时,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——
她平日里除了甲胄便是戎装,哪有什么适合宴饮的衣裳?
犹豫片刻,谢昭宁鬼使神差地取出了一件许久未穿的浅色襦裙。
这是数年前母亲在世时为她缝制的,从未在旁人面前穿过。
换好衣服后,她站在铜镜前迟疑了一瞬。
镜中的女子高挑挺拔,眉目如刀,未施粉黛却英气逼人。
真是便宜那小子了!
深吸一口气后,谢昭宁推门而出。
王潇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去,目光瞬间凝滞。
烛光下,来人身形修长,腰肢纤细却不失力量感。
常年征战让她的肌肤不似闺阁女子那般苍白,而是透着健康的色泽。
眉宇间仍带着战场上的凌厉,可此刻在柔和的烛光下,竟莫名多了几分少女的青涩。
王潇混迹诸天许久,见过的美人亦不少,可像谢昭宁这般既有武将的飒爽,又有女子独有的柔美,却是头一回。
谢昭宁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,当即瞪了他一眼:
“有什么可看的!”
王潇回过神来讪笑一声,伸手去拿酒壶:“末将失礼了……”
谁知谢昭宁动作更快,一把夺过酒壶,语气十分强硬:
“我们有言在先,若你完成任务,本将亲自为你斟酒!”
说罢,她当真倒了满满一杯,推到王潇面前。
王潇也不推辞,举杯一饮而尽。
二人几杯酒下肚,气氛渐渐活络起来。
与之前在琅琊山庄的拘谨不同,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,谢昭宁对王潇多了几分信任,言语间也放松了许多。
酒意微醺时她难得卸下心防,说起黄天军的种种不顺——
父亲的不理解,其他军头的阳奉阴违,甚至有人暗中与朝廷勾结……
王潇时而点头时而愤慨,最后更是拍着胸脯语气坚定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