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时辰后,两人终于获准进入大牢提人。
阴暗潮湿的甬道里,处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,李牧实在忍不住掩住口鼻。
反观一旁的王潇却神色如常,毫无不适。
在衙役的指示下,他们径直走到牢房最深处。
沈修妍静静地躺在草堆上,脖颈处有道狰狞的勒痕,人早已没了气息。
而身上的衣服,明显就是被人胡乱套上去的。
这...李牧声音发颤,未正式定罪,他们怎么敢....”
王潇蹲下身,注视着沈修妍那双依旧瞪大的双眼,那里面凝固着惊恐与不甘。
上次见面时,这个世家小姐还骄傲的扭头就走...
没什么不敢的...他的声音很是平静,这只是些常规操作罢了。
李牧久居深宫,哪见过如此骇人场景?
此刻他已经气得浑身发抖:我要上奏!这浔阳府官场彻底烂透了...
没用的。
王潇站起身轻声道,整个大梁官场上下都一个德行,你管不过来的。
就在这时,隔壁牢房突然传来微弱地声音:
王...王兄...
王潇立马快走过去,望着沈修瑾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瞳孔骤缩——
手指被竹签刺穿,胸口烙铁留下的焦痕还在渗血,双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。
衙役!王潇突然厉喝,去找郎中!
李牧闻言立马冲了出去。
不...不用了...
沈修瑾艰难地抬起手,指尖不住地颤抖,我...撑不住了...但有些事,还没来得及做...”
王潇握住那只冰冷的手,发现上面的指甲已经全被拔光。
他深吸一口气俯身凑近:你说,我听着。
他们...用尽酷刑逼供...沈修瑾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全力,但我...什么都没说...
王潇点点头,喉头有些发紧:谢谢。
沈修瑾突然激动起来,挣扎着想要起身:
王兄...我和妹妹...是被赶出沈家的...
一口血沫呛出,他剧烈咳嗽起来,父母...被长老逼死...若有朝一日...
我明白。王潇用力握了握他的手,沈家主脉,一个都跑不了。
沈修瑾眼中闪过一丝释然,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死死抓住王潇的衣袖:还有这浔阳府...他们对修妍...
话未说完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,溅了王潇一身。
那双充血的眼睛圆睁着,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未及诉说。
王潇缓缓抬手,合上沈修瑾的双眼。
随后站起身,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染血的衣袍,动作一丝不苟。
此时李牧带着郎中赶来,望着这一幕惊的说不出话。
李大人,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我们该走了。
走出大牢时,天边的晚霞红得像血,将整个府衙染得猩红一片。
今晚月色一定很美。王潇轻声说道。
李牧瞬间打了个寒颤。
他偷眼看向身旁这个年轻人——夕阳映照下,那张平静的面容仿佛戴着一张面具,唯有眼底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杀意。
王、王千户...李牧结结巴巴地开口,此事我定会上奏...
王潇却突然轻声一笑:不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