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记者苏禾在发稿后因极度精神衰弱和轻度气体中毒,被医疗官强制要求后送休整。)
【本报欧洲前线8月24日电 战地记者陆尧(接替休整的苏禾)】
标题:焦土上的绝望剪影
我是陆尧。第五位。战地记者此刻的生存率,似乎比一线步兵高不了多少。指挥部里,汉斯人讨论着“总攻”的可能性,语气中带着孤注一掷的意味。仆从军的兵力似乎也快见底了。
凌晨5时,哨音响起,炮火覆盖显得比以往更猛烈。第十三团的冲锋带着一种最后的疯狂。守军的火力依旧强大,士兵们像割草一样倒下,但后续队伍补位的速度更快了,仿佛急于用身体耗尽守军的最后一颗子弹。我通过高倍望远镜观察,那些在硝烟中奔跑、倒下、再有人补上的剪影,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动态画卷。成片倒下的身影,与持续不断的枪炮声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种诡异的节奏感。这种节奏,是由生命作为音符的。
今天,战线有了一丝微小的推进,仆从军和汉斯部队占领了一小段外围堑壕。但很快,守军就发动了凶猛的反扑,双方在狭小地域内投掷了无数手榴弹,伤亡极其惨重。那短暂的推进,是用多少人命填出来的?我不敢计算。看着士兵们在那片焦土上挣扎、死亡,我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焦灼。我渴望这场战役结束,不是因为胜利的荣耀,而是单纯地希望这无休止的屠杀停止。每一天都像是前一天的重复,只是伤亡数字略有不同,只是阵地上焦黑的颜色又深了一层。这种重复,本身就是最深的绝望。
当日统计:仆从军第十三团亡4100人、伤1400人;汉斯军亡870人、伤530人;守军亡1280人、伤880人。小幅推进,旋即丢失,代价惊人。我写下这些文字时,手抖得厉害。我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执笔,或许,我的名字也会出现在某份伤亡名单上。
(记者陆尧于当晚遭遇小股守军渗透袭击,虽侥幸生还,但随身设备损毁严重,本人受惊过度,无法继续工作。)
【本报欧洲前线8月25日电 战地记者周屿(接替遇袭的陆尧)】
标题:刺刀见红的最后疯狂
我是周屿。第六位。或许也是这地狱七日的最后一位记录者。气氛已经紧张到极点,所有人都明白,胜负在此一举。汉斯国调集了最后的预备队。
凌晨5时15分,总攻前的炮击开始了,前所未有的猛烈。要塞外围的工事在肉眼可见地瓦解。炮火延伸后,仆从军第十四团和汉斯风暴突击队同时发起了冲锋。今天,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——近距离白刃战。我被迫转移到一个相对靠近的观察点,枪声、爆炸声、金属碰撞声、垂死者的惨叫声、疯狂的呐喊声……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,冲击着耳膜。我看到一个汉斯士兵用工兵铲劈开了一个守军的头颅,而下一秒,他自己也被刺刀捅穿。我看到仆从军士兵和守军扭打在一起,用拳头、用牙齿,进行着最原始的杀戮。战场上的惨状让人不忍直视,内脏、断肢、喷溅的鲜血,将阵地染成了修罗场。
每日海量的伤亡,已经让我的感官变得麻木。但今天的景象,依然冲击着我的底线。要塞就像一头垂死的巨兽,吞噬着所有靠近它的生命。它迟迟不破,每一分钟的延迟,都意味着成百上千的生命消逝。我的心里,除了焦灼,更多是一种巨大的虚无感。记录这一切,究竟为何?
战报显示:仆从军第十四团亡3800人、伤1250人;汉斯军亡790人、伤470人;守军亡1150人、伤820人。我们逼近了核心防线,但伤亡仍在无情扩大。这种煎熬,已经超越了肉体,直达灵魂。我几乎能听到要塞墙体在无数生命冲击下发出的呻吟。明天,会是终点吗?
(记者周屿在战斗中坚持记录,但身心已极度疲惫,为最终日的报道积累了最后的观察。)
【本报欧洲前线8月26日电 战地记者周屿(最终日)】
标题:胜利的滋味,是血与灰烬——暨本人辞职声明
8月26日,攻防战第35日。凌晨4时30分,天还未亮,最后的审判日降临。汉斯国集中了所有能够调动的火炮,对要塞核心阵地进行了长达三十分钟的饱和式覆盖炮击。炮火的密度和强度前所未有,整个列日要塞地动山摇,仿佛随时会塌陷。工事在烈焰中损毁大半,守军的火力点被大面积清除。
炮击停止的瞬间,一声凄厉的哨音划破短暂的寂静。龙国仆从军第十五团,作为最后的生力军,与汉斯国最精锐的坦克集群和风暴突击队,发起了决死总攻。士兵们如同潮水般涌向那片被炮火犁过无数次的死亡地带。守军的火力虽然锐减,但残存的士兵依然依托废墟进行着绝望而顽强的抵抗。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巷战和堡垒争夺战。仆从军士兵不顾伤亡,用身体扑向机枪射孔,用手榴弹爆破坚固的掩体,一步步地向核心堡垒推进。
午后3时,决定性的哨音响起,这是最后冲锋的号令。双方在要塞的每一个角落进行着终极交锋。我看见汉斯国的旗帜在一处堡垒上升起,又被击落,再升起。最终,在黄昏时分,枪声渐渐稀疏下来,黑鹰旗终于牢牢地插在了中央堡垒的最高处。
列日要塞,被攻克了。
消息传来,指挥部里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,汉斯国的军官们相互拥抱。而我,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。没有狂喜,只有一种从骨髓里透出的疲惫和解脱。守了三十五天,拼了三十五天,死了那么多人,终于……结束了。
当日的伤亡数字是最后的、也是最沉重的一笔:仆从军第十五团亡4500人、伤1500人;汉斯军亡950人、伤600人;守军亡1500人、伤1000人。
我走出掩体,踏上这片刚刚平静下来的土地。脚下是松软的浮土和破碎的砖石,其间混杂着弹片、枪支零件和无法辨认的人体组织。夕阳的余晖洒在这片废墟上,泛起一种不真实的、悲壮的金红色。风中带着浓烈的焦糊味和血腥气。
我回头望去,来时七位记者(包括我),如今一人殉职,一人重伤,三人精神或身体崩溃后送,只有我,侥幸完整地见证了结局。但这“完整”的代价是什么?是脑海中无法磨灭的、如同地狱般的景象;是耳边仿佛依旧回响的枪炮与哀嚎;是灵魂深处对人性与战争的彻底怀疑。
这三十五天平生,比我过去三十年所经历的一切都要漫长和黑暗。我用笔记录下了这场惨烈的战役,但我的内心,早已和这片焦土一样,千疮百孔。
因此,在发出这篇最终纪实的同时,我谨在此向报社提出辞职。我无法再继续这份工作。我见证了历史,但历史的重压已非我所能承受。我需要时间去寻找失落的安宁,如果这世上还存在安宁的话。
幸甚至哉,此役终毕?或许吧。我只知道,列日的硝烟将永远笼罩我的余生。
——战地记者 周屿 于列日要塞废墟 绝笔
七日总结:
这七日的攻防,如同一个不断加速冲向毁灭的齿轮。七名记者先后接力,除一人重伤起始,期间一人殉职,三人因身心崩溃或受伤被迫撤离,仅有一人勉强支撑至战役结束并随即辞职。龙国七个仆从军团累计阵亡高达人,伤9150人,几乎被打光;汉斯军阵亡6000人,伤3670人,代价惨重;守军阵亡8630人,伤6100人,最终力竭而败。同盟国以海量的伤亡撕开了列日要塞这道铁幕,施里芬计划的最大阻碍被清除,西线战局迎来了决定性的转折。然而,这场“胜利”的代价,是如此的血腥和残酷,以至于在胜利的那一刻,欢呼声中也夹杂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悲伤与幻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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