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房门轻轻合上,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李鸿章躺在床上,丁汝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,两人之间的空气安静得能听到输液管中液体滴落的声音。
李鸿章看着丁汝昌,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,有欣慰,有不舍,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。他缓缓开口,声音依旧微弱,却字字清晰:
“禹廷,你我相识数十年,从你投效我麾下,到如今你成为龙国总统,我看着你一步步成长,心中甚是欣慰。如今我大限将至,有些身后事,想托付给你。”
丁汝昌心中一酸,强忍着泪水,点了点头:“先生请讲,学生听着。”
“我这一生,争议颇多。”李鸿章的目光飘向窗外,仿佛在回顾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,“有人说我是卖国贼,签订了诸多不平等条约;也有人说我是洋务派的领袖,为龙国的近代化做出了贡献。是非功过,留待后人评说。但我李鸿章自问,从未有过一刻,忘记自己是龙国人,从未有过一刻,不想让国家强大起来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我死后,葬礼不必过于隆重,一切从简。我的财产,大部分都捐给教育事业和江南制造总局,剩下的一些,留给家人度日便好。你要告诉他们,做人要正直,要为国家效力,不可贪图享乐,辱没了李家的名声。”
“学生明白。”丁汝昌用力点头,“先生放心,学生一定会照办。”
“还有,关于地方上的稳定。”李鸿章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,“这次我们割占了半个西伯利亚,国内一些地方势力可能会借机生事。你要让段芝泉和李和密切配合,加强对地方的控制,绝不能出任何乱子。龙国刚刚强大起来,经不起折腾。”
“学生记住了。”丁汝昌沉声应道,“我已经命令各地驻军加强戒备,一旦发现异动,立刻镇压。”
李鸿章满意地笑了笑,轻轻拍了拍丁汝昌的手:“好,好,有你在,我就放心了。禹廷,龙国的未来,就交给你们了。你要记住,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,都要坚持下去,不要放弃。”
丁汝昌再也忍不住,泪水夺眶而出:“先生……学生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!”
李鸿章看着他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,随后缓缓闭上眼睛,似乎有些疲惫了。丁汝昌知道他需要休息,轻轻站起身,想要退出去,却被李鸿章再次叫住。
“禹廷,”李鸿章睁开眼,看着他,“你让李和……进来一下……我想单独和他谈谈。”
丁汝昌心中一愣,不明白李鸿章为什么要单独见李和,但还是点了点头:“好,学生这就去叫他。”
丁汝昌走出病房,对站在走廊里的李和说:“李司令,先生请你进去,他想单独和你谈谈。”
李和心中一凛,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。病房里,李鸿章依旧躺在床上,眼神却比刚才更加有神,正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李大人,您找我?”李和走到床边,躬身问道。
李鸿章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打量着李和,目光锐利,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。李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正想开口,却听到李鸿章缓缓说道:
“李和,你今年多大了?”
“回大人,卑职五十八岁。”李和如实回答。
“五十八岁……”李鸿章喃喃自语,“可我总觉得,你的眼神里,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东西。你不像一个快要六十岁的人,倒像一个……刚刚经历过很多事情的年轻人。”
李和心中一惊,难道李鸿章发现了什么?他强作镇定,说道:“大人说笑了,卑职只是经历的战事多了,眼神难免会锐利一些。”
李鸿章笑了笑,摇了摇头:“你不用瞒我。我活了七十多年,看人不会错。从你在平远舰上的表现,到你提出的那些海军建设的建议,都不是一个传统的海军将领能想到的。你身上,有一种……很特别的气质,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质。”
李和的心跳开始加速,他知道,自己再也瞒不住了。李鸿章如此精明,早就看出了他的异常。
“大人,您……您都知道了?”李和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李鸿章点了点头,语气平静:“我猜的。但现在,我想听听你的答案。你是不是……不是这个时代的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