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达曼海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,海面上漂浮着昨夜海战留下的残骸与油迹。“英雄号”战列舰的舰桥之上,萨镇冰上将凭栏远眺,目光扫过正在打扫战场的己方驱逐舰,最终落在了西北方向——那里,罗杰斯特文斯基的主力舰队已如惊弓之鸟,向阿拉伯海深处逃遁。
“报告上将!”参谋官快步上前,递上一份电报,“李元帅来电,询问我部是否继续追击。”
萨镇冰接过电报,指尖划过“追击”二字,眉头微蹙。他身旁的参谋长低声道:“敌主力虽受惊吓,但仍有十余艘主力舰,且潜艇部队未被全歼。若贸然追击至阿拉伯海,恐陷入英国或法国殖民地海域,外交上多有不便。”
“我意亦是如此。”萨镇冰点头,转身下令,“回电李元帅:我部已重创敌后卫,击沉战列舰两艘、潜艇三艘,自身仅轻伤。现敌主力远遁,且大雾渐散,潜艇威胁犹存,建议暂不追击,原地休整,与主力汇合后再定大计。”
与此同时,龙国本土,总统府。
丁汝昌总统放下手中的战报,目光投向窗外。庭院中,象征着陆军、海军、空军的三面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。他身后,孙先生和段祥瑞并肩而立,气氛凝重。
“海军打得漂亮,”丁汝昌的声音沉稳有力,“但问题来了——现在是乘胜追击,把沙俄舰队彻底堵在阿拉伯海,还是……见好就收,把重心放回谈判桌?”
段祥瑞推了推眼镜,上前一步:“依我之见,谈判为上。海军虽胜,但连续作战已显疲惫,且追击风险不小。更重要的是,远东方面军的一百多万俄军被我们围了两个月,粮弹断绝,士气崩溃,这才是最大的筹码。”
“不错。”段祺瑞接口道,“秦峰将军的部队在欧洲边境待命两月,随时可南下威逼圣彼得堡。李鸿章大人和张之洞大人在谈判桌上已经磨了两个月,就等我们这边拿出最终的施压姿态。只要我们在谈判桌上狠咬一口,得到的东西,比打十场海战都多。”
丁汝昌沉默片刻,指尖敲击着桌面:“我担心的是,沙皇会不会狗急跳墙?毕竟我们要的是半个西伯利亚,这可不是小数目。”
“他跳不起来。”段祥瑞语气笃定,“西线汉斯陈兵百万,法国民众因阿尔萨斯-洛林问题群情激愤,随时可能对德开战。沙俄若敢与我们彻底撕破脸,汉斯那边会不会趁虚而入,没人能保证。他现在只想尽快结束远东战事,稳住欧洲局面。”
丁汝昌微微颔首,最终拍板:“好!命令海军舰队原地休整,密切监视沙俄舰队动向,暂不追击。电告秦峰,让他在欧洲边境再‘热闹’一点,给圣彼得堡施加压力。同时,给李鸿章大人发电,谈判可以继续,但底线绝不能让——新西伯利亚为界,割让半个西伯利亚,开放所有重要港口,赔款可以商量,但割地,一寸都不能少!”
“是!”
同一时刻,欧洲大陆。
巴黎街头,阳光刺眼,却挡不住民众的怒火。数万高卢国人高举着“收回阿尔萨斯-洛林”“打倒普鲁士侵略者”的标语,从协和广场涌向爱丽舍宫。人群中,有人挥舞着普法战争时期的旧国旗,有人焚烧着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画像,口号声震耳欲聋。
“我们受够了!当年的耻辱,该洗刷了!”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工人高举拳头,声嘶力竭地喊道,“德汉斯佬在边境陈兵,这是我们的机会!向汉斯国宣战!”
人群瞬间爆发出欢呼声。报纸上,《费加罗报》以“不能再容忍的挑衅”为题,呼吁政府强硬应对汉斯国的军事威胁;《回声报》则煽动性地写道:“高卢国的荣誉,在于用刺刀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!”
爱丽舍宫内,法国总统费里克斯·福尔看着窗外的抗议人群,脸色铁青。他面前的内阁成员们争论不休,吵得不可开交。
“必须宣战!”陆军部长激动地说道,“民众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,再不行动,政府就要垮台了!而且,沙俄在远东被牵制,德国的注意力都在东线,这是我们收复失地的最佳时机!”
“不可鲁莽!”外交部长立刻反驳,“德国的陆军实力远超我们,一旦开战,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。而且,英国的态度还不明确,没有英国的支持,我们单独对抗德国,无异于自杀!”
福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疲惫地说:“好了,都别吵了。立刻给伦敦发电,询问英国政府的立场。另外,密切关注沙俄和龙国的谈判进展,如果沙俄彻底倒向龙国,德国在东线的压力就会减轻,到时候,我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。”
而在伦敦,唐宁街10号。
英国首相亨利·坎贝尔-班纳曼正与外交大臣格雷爵士密谈。桌上,放着两份电报:一份来自巴黎,请求英国支持法国对抗德国;另一份来自远东,龙国舰队在安达曼海获胜的消息。
“格雷,你怎么看?”班纳曼首相问道。
格雷爵士沉吟道:“法国人的情绪可以理解,但我们不能轻易卷入欧陆战争。德国的崛起确实是个威胁,但沙俄的衰落,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好事。龙国在远东的扩张太快了,如果他们真的吞下半个西伯利亚,未来很可能会成为我们在亚洲的新对手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我们应该暗中支持沙俄?”班纳曼问道。
“不是支持,是制衡。”格雷纠正道,“我们可以在谈判中给龙国施加一点压力,让他们不要把沙俄逼得太狠。同时,也要安抚法国,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。维持欧洲大陆的均势,才是我们的根本利益所在。”
班纳曼点了点头:“好,就按你的意思办。给巴黎回电,说我们理解他们的立场,但希望他们保持克制,通过外交途径解决问题。给圣彼得堡和龙国的谈判代表团也发个照会,建议双方‘保持冷静,寻求和平解决方案’。”
圣彼得堡,冬宫。
一间装饰华丽的会议室里,谈判已经进行到了第三个月。龙国代表团坐在一侧,李鸿章、张之洞居中,顾维钧大使和秦峰将军的代表分列两旁。沙俄代表团则坐在对面,外交大臣伊兹沃尔斯基脸色阴沉,身旁的陆军大臣库罗帕特金频频擦汗,显得焦躁不安。
“伊兹沃尔斯基先生,”李鸿章放下手中的茶杯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我们的条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:以新西伯利亚为界,割让以东全部领土;开放圣彼得堡、海参崴、喀琅施塔得等所有重要港口,允许龙国商船自由通行;赔款方面,我们可以宽限五年,但总额不能低于五亿金卢布。这是我们的底线,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。”
伊兹沃尔斯基的手指紧紧攥着钢笔,指节发白:“李鸿章先生,你们的要求太苛刻了!割让半个西伯利亚?这相当于让沙俄失去了三分之一的领土!我们绝对不可能接受!”
“不可能?”张之洞冷笑一声,“去年你们侵占我们的东北时,怎么不说不可能?现在我们打到了家门口,你们倒说起不可能了?我告诉你,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,只有两条路:要么签字,要么我们就下令攻城!秦峰将军的部队离圣彼得堡只有一百公里,远东方面军的一百多万人已经快饿死了,你们觉得,你们还能撑多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