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安康立刻算起账来：南洋自建五艘，加补偿的两艘，共七艘。每艘十五万两，合计一百零五万两。按分摊比例，南洋能从总经费里拿两千七百五十万，扣去造舰钱，还能剩不少修船坞。
广东要自建八艘。李准在账本上飞快计算，补偿三艘，自建八艘，共十一艘。一百六十五万两，占广东分的两千两百万两的八成，够了。他忽然看向丁汝昌，但广东水师缺懂无线电的军官，北洋得派二十个学堂毕业生过来，薪水广东出。
裴荫森这时提出个意外要求：船政要造三艘安海级巡洋舰，不用北洋补偿的那艘。他解释道，船政学堂的学生设计了新图纸，主炮用福建自炼的钢，比进口的便宜三成。但得请北洋的德国顾问去福州指导三个月。
丁汝昌一一记下，最后指向《主力舰分配预案》：海天级北洋留下，驻守黄海和朝鲜海峡。给南洋，驻守长江口；给福建，镇守台海和琉球；（原富士级）给广东，驻香港外海。他顿了顿，加重语气，这三艘舰的主炮弹药，由北洋的诺华火药厂优先供应，每月各送两百发，运费北洋出。
吴安康拍了下桌子：这话算数？前年水师大阅，南洋水师的炮弹里掺着沙子，这事成了他的心病。
我丁汝昌以项上人头担保。丁汝昌的烟杆重重顿在地上，但南洋得帮北洋修大沽到旅顺的电报线，以后舰队通信，耽误不起。
会商到第三天清晨，最后一项议题落在开源上。李准提议四大水师合开一家航运公司，用退役的炮舰改造成货船，跑东南亚航线。英国怡和洋行垄断了这条线，咱们的船挂龙旗，他们不敢明着抢。他算了笔账，十艘船，一年能赚两百万两，足够养一个驱逐舰支队。
裴荫森补充：船政可以出船厂修船，福建的樟脑、台湾的蔗糖都能装船。但得北洋派护卫舰护航，去年有艘商船被海盗抢了，损失不小。
吴安康最关心实际利益：利润怎么分？南洋要占三成，毕竟江浙的货最多。
北洋两成，剩下的广东、船政各两成五。丁汝昌一锤定音，但赚来的钱必须专款专用，全部投到驱逐舰建造上。谁要是敢挪去盖衙门，我丁汝昌第一个不答应。
最终形成的决议被誊抄四份，盖上四大水师的关防印鉴：
1. 经费分配：北洋三成五（含赈灾抚恤金一千万两），南洋两成五，广东两成，福建船政两成，十年内不再追加拨款。
2. 舰只补偿：年内交付南洋驱逐舰2艘，广东3艘，福建安海级巡洋舰1艘；各水师自建驱逐舰南洋5艘、广东8艘、福建4艘、北洋10艘，均由旅顺、福州船政建造，钢料由汉阳铁厂供应。
3. 主力舰配置：海天级战列舰4艘归北洋；属南洋，属福建，属广东，北洋协助各水师扩建万吨级船坞。
4. 开源措施：合开航运公司，北洋出护卫舰，南洋出货物，广东出航线，福建出修船能力，利润按北洋两成、南洋三成、广东与福建各两成五分配，专款用于造舰。
5. 协作条款：北洋培训各水师无线电军官，供应主炮弹药；南洋协助铺设电报线；广东借十三行船只供北洋使用三年，各方可派工匠赴旅顺学习造舰技术。
散会时，威海卫的朝阳正跃出海面，给四艘水师旗舰镀上金边。丁汝昌站在舰的甲板上，看着李准带着广东水师的军官登上小艇，忽然喊住他：李军门，广东的橡胶生意要是做起来了，别忘了给北洋的驱逐舰换防滑甲板。
李准在艇上拱手：丁军门放心，等广东水师的驱逐舰支队成军，第一个陪北洋去琉球巡航！
吴安康正指挥士兵搬运文件箱，听见这话回头笑道：南洋也派三艘去！让日本人看看，中国的海疆，不是他们能随便闯的！
裴荫森拄着拐杖站在码头，海风吹起他花白的胡须。丁军门，老人忽然说，船政学堂的学生画了张新舰图纸，想请北洋的顾问看看。他从袖中掏出一张草图，上面的军舰线条流畅，主炮与鱼雷管错落有致，他们说，这叫龙凤级，等造出来，咱们四大水师各配一艘旗舰。
丁汝昌接过图纸，指尖抚过舰首的龙纹。朝阳的光芒穿过云层，在海面上铺开一条金色的路，仿佛正通向四年前黄海海战的硝烟深处。那时谁也想不到，这场胜利会让中国海军走出北洋独大的旧格局，在威海卫的海风里，走向一个四海联防的新开端。
告诉学生们，丁汝昌将图纸郑重折好，这舰，十年内一定要造出来。到时候，咱们四个老头子，就在这威海卫再聚一次，看看是不是真能把海疆守得固若金汤。
海风掠过桅杆，四水师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，像是在应和这个沉甸甸的约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