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萨管带，”李和深吸一口气，语气坚定，“标下不才，愿一试。‘平远’主炮的改进，我已找到些门路，虽不能彻底解决问题，却能让射速提高半成，瞄准精度也能提升些许。若此事能成，或许能为各舰提供些借鉴。”
萨镇冰眼中闪过一丝亮色：“哦？李兄已有头绪？”
“是。”李和将寻找优质钢材和精细工具的打算简略说了说，“只是我人脉有限，想请萨兄指点一二，比如……何处能寻到靠谱的洋行，购得合格的弹簧钢？”
萨镇冰沉吟片刻：“威海卫的德记洋行，老板是个德国人，虽唯利是图，却能弄到些好东西。只是价格不菲，且需用现银交易。”他看着李和，“李兄要想清楚，这笔钱若从‘平远’的军饷里挪，弟兄们的用度就得缩减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李和点头，“比起战时送命，眼下少吃几顿肉，值。”
萨镇冰定定地看了他半晌，忽然笑道：“好一个‘值’字。李兄若信得过我，此事我可帮你牵线。德记洋行的老板与我有过一面之缘，或许能让些利。”
李和又惊又喜：“多谢萨兄！”
“不必言谢。”萨镇冰摆了摆手，“你我同为海军将士，皆食朝廷俸禄，护的是同一片海疆。你能为‘平远’费心，便是为北洋添力，我岂能袖手？”他顿了顿，又道，“不过，有句话我得提醒你——改进舰船之事，难免触动某些人的利益，李兄需多加小心。”
李和明白他指的是军械局的那些蛀虫，郑重道：“标下省得。”
两人又聊了些水师学堂的教学和各舰操练的细节，李和发现萨镇冰对西方海军战术的理解极为深刻，甚至提出了“舰队机动性优于火力”的观点，这与他记忆中后世的海军理论不谋而合。
而萨镇冰也对李和提出的“近距离集火战术”颇感兴趣，虽觉得风险太大，却也承认其在特定情况下的威力。
临别时，萨镇冰望着“平远”号的方向，轻声道：“李兄，‘平远’虽是近海铁甲舰，却也未必不能有大作为。黄海之上，胜负不在船之大小，而在人之勇怯，技之精疏。”
李和心中一震，郑重颔首：“标下谨记萨管带教诲。”
看着萨镇冰离去的背影，李和忽然觉得，肩上的担子虽重，却不再是孤身一人。
这个时代，有邓世昌这样的血性之士，有萨镇冰这样的有识之辈，或许，改变历史的希望，就藏在这些看似微弱的星火之中。
他转身望向“平远”号，阳光下，舰体的铁甲泛着冷光。很快，那门主炮将焕发新的锋芒，而他要做的，就是让这锋芒，在未来的风暴中，刺向敌人的心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