功夫不负有心人。在一个寒风呼啸的下午,他终于在一处背风的石崖下,发现了一个被大量枯枝和落叶半掩着的洞口。洞口不大,但内部似乎颇为深邃,边缘光滑,隐约能看到一些动物毛发粘附在石壁上。更重要的是,他在洞口附近,发现了一些相对新鲜、但已开始被风雪掩盖的硕大足迹,以及几处熊类摩擦身体留下的痕迹。
“就是这里了。”宋卫国心中笃定。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,没有靠近洞口,以免留下过多气味惊扰可能已经在里面、或即将入洞的熊。他只是在远处,用柴刀在几棵不起眼的树干上,刻下了更加隐秘和精确的标记。
做完这一切,他如同来时一样,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片区域。
回到家,夜色已深。孩子们都睡了,李素娟还在灯下缝补着他那件旧猎装,肘部和膝盖处磨损得厉害,她都用结实的劳动布细细地加固了一层。
“回来了?灶上温着粥。”李素娟抬起头,看到他满身的寒气和眉宇间的疲惫,心疼地起身。
宋卫国摆摆手,坐到炕沿,看着跳跃的灯火,忽然开口道:“我找到那家伙的窝了。”
李素娟的手一抖,针尖险些扎到手指。她当然明白“那家伙”指的是什么。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,眼中闪过一丝恐惧,但很快又被一种坚定的支持所取代。她放下针线,走到他身边坐下,轻声问:“有把握吗?”
“等雪下厚,它睡踏实了,机会就大。”宋卫国语气沉稳,“猎熊不比别的,要等,要耗。家里……得万无一失。”
“家里你放心。”李素娟握住他冰凉的手,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,“肉、柴、粮,都备得足足的。孩子们我也会看好。你……你一定要小心。”
宋卫国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力量,心中一片安定。他反手握住她的手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接下来的日子,宋卫国的狩猎频率略有降低,但目标更加明确。他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一些特殊的材料:更加坚韧的绳索,用于在雪地跋涉和拖运重物;一块厚实的油布,可以用来在雪地过夜时隔潮保暖;甚至还有一小包硫磺粉,是老猎人传下来驱虫防蛇(虽然冬季用不上,但以备不时之需)以及在某些情况下干扰野兽嗅觉的东西。
他还开始教导疏影一些更深入的狩猎知识,尤其是关于熊的。
“囡囡,你看,”他指着自己简陋绘制的地图上的标记,“熊仓子,多在背风、干燥的石洞或者大树洞里。冬天它们在里面睡觉,叫‘蹲仓’。”
疏影睁大眼睛,认真地听着,小脸上满是专注。
“猎熊,讲究‘堵洞、惊扰、一击毙命’。”宋卫国的声音低沉而严肃,“不能慌,不能怕。要等它被惊动,探头出来的那一刻,打它的眼睛,或者嘴巴,那里最脆弱。”
他并没有指望疏影现在就能理解这些,但他希望潜移默化地让她明白,山林是宝库,也是战场,需要敬畏,也需要智慧和勇气。
李素娟则带着其他女儿,将最后一批晾晒的干菜收入库中,将房梁上的肉条检查一遍,防止变质。她还用新弹的棉花,给宋卫国絮了一双更厚实的棉袜和一副手套。
整个家庭,如同一个精密的齿轮,围绕着越冬和那场即将到来的、至关重要的狩猎,紧密而高效地运转着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期待感。
当第一场像样的雪花,终于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,覆盖了山峦、屋顶和院落时,宋卫国站在门口,看着眼前银装素裹的世界,眼神锐利如鹰。
储备已然充足,目标已然明确。
猎熊的序曲,已然奏响。接下来,就是等待大雪封山,等待那头黑熊在它的仓子里陷入最深沉的睡眠。然后,他将去进行重生以来,最危险,也最具挑战性的一次狩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