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无一人。
那个白衣女人,消失了。
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。
“操…撞鬼了?”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,感觉额头肿起一个大包。他扶起电驴,检查了一下,除了车灯罩裂了,其他部件似乎还能动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。但他没时间细想,订单即将超时!
他重新骑上车,忍着身上的疼痛,加速冲出了隧道。
西山精神病院的旧址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山坡上,几栋老旧的欧式建筑在黑夜里如同巨大的、沉默的墓碑。锈迹斑斑的铁门歪斜地开着,里面漆黑一片,只有风声穿过破败的窗棂,发出呜咽般的声音。
陶乐停下车,看了眼手机,23:00整。
他拎起那份依旧温热的披萨,走到锈蚀的大铁门前,按照备注要求,拨打了那个留的号码。
“嘟…嘟…”
电话响了很久,就在陶乐以为没人接听准备按照规则放在门口拍照时,电话接通了。
那头没有任何人声,只有一种微弱的、仿佛收音机失灵时的电流噪音。
紧接着,铁门内侧的阴影里,缓缓浮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。
那是一个穿着老旧中山装的老头,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,眼神空洞,动作僵硬。他无声地走到铁门前,隔着栏杆,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。
陶乐把披萨递过去。老头接过,另一只手同时伸过来,递来了几张纸币。
手指触碰到陶乐的手心,冰冷刺骨,毫无生气。
“谢了。”陶乐接过钱,看也没看塞进兜里,转身就走。这地方他一秒钟都不想多待。
骑上电驴,驶出来时的路,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栋鬼影幢幢的建筑,他才稍微松了口气。他掏出那几张纸币,借着手机的光一看——
三张粗糙的,印着“天地银行”字样的冥币。面额:壹亿元。
陶乐的手僵在半空,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
他猛地回头,望向西山精神病院的方向,那里只剩下沉沉的黑暗。
“妈的…真见鬼了。”
他低声骂了一句,却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被戏弄了的烦躁和暴怒。他狠狠将冥币揉成一团,塞进车斗最底层,拧动电门,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返程的夜色中。
他不知道的是,就在他离开后,那废弃的隧道墙壁上,他刚才撞车的地方,几个漆黑的、仿佛被烧焦的儿童手印,正缓缓地浮现出来。而他额头上撞出的伤口,一丝极淡的、寻常人看不见的黑气,正悄无声息地渗入他的皮肤。
阴阳天眼,于此夜,被迫开启。
他平凡的世界,从接过那几张冥币开始,已然崩塌。一个新的、光怪陆离又危机四伏的世界,正向他张开狰狞的巨口。
他的传奇,和他的外卖箱一起,即将驶向未知的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