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坏……”
“里面……还有……更多……”
暗裔传递来的意念,带着一种被冒犯后的委屈,以及发现新“玩具”的跃跃欲试。它身上那几点暗紫色污血终于被“无之领域”彻底磨灭,但那双虚无的眼眸,却牢牢锁定了那片刚刚钻出恐怖触手的、粘稠如血的混沌区域。
罗魇的心神却沉浸在更大的波澜之中。太初道种传递出的“外神”、“旧日支配者”等名讳,每一个都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,压得他灵魂滞涩。这些称谓本身,就散发着一种与主流宇宙法则格格不入的、纯粹的混乱与疯狂。
而暗裔感受到的“更多”,无疑证实了那片区域的背后,隐藏着一个庞大的、充满敌意的体系。
不能让它再贸然深入!
罗魇立刻传递出强烈的制止意念,同时身形一动,来到暗裔身旁,目光凝重地望向那片粘稠混沌。他的靠近让暗裔安静了一些,但它依旧对着那片区域发出低沉的、威胁性的呜咽。
“那里,危险。”罗魇以意念尝试沟通,将太初道种感应到的那些充满亵渎意味的信息碎片,连同那丝微弱的求救信号,一并传递给暗裔,“有‘声音’……在求救。或许,能先找到‘声音’的来源。”
他需要信息。盲目地闯入一个未知的、可能栖息着所谓“外神”的领域,与自杀无异。那位发出求救信号的“看守”,是当前唯一可能的信息来源。
暗裔歪着头,消化着罗魇传递来的信息。它对“求救”没什么概念,但对罗魇提及的“声音”来源产生了兴趣。它那简单的逻辑将“声音”与刚才的“坏东西”区分开来,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暂时压下了立刻冲进去“清理”的冲动,点了点头。
达成共识,罗魇不再犹豫。他集中全部精神,灵魂中那带着暗金纹路的太初道种缓缓旋转,散发出微弱的波动,如同在无尽噪音中搜寻特定频率的雷达,再次捕捉那丝悲悯而痛苦的秩序信号。
这一次,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暗裔在一旁以“无之领域”屏蔽掉大部分混沌噪音的干扰,信号变得清晰了不少。
“……灯塔……已熄……看守者……即将沦陷……”
“……坐标……锚点……星辉之核……”
“……后来者……若闻此讯……速离……或……继承遗志……”
“……‘门’之封印……正在松动……‘盲目痴愚’之音……已渗入缝隙……”
信号断断续续,但关键信息逐渐拼接。发出信号者自称“看守者”,守护着一扇“门”,而门后是名为“盲目痴愚”的恐怖存在。如今灯塔熄灭,封印松动,看守者自身也濒临疯狂与沦陷。他留下了某个“星辉之核”的坐标,似乎是关键所在。
罗魇引导着方向,与暗裔一同,朝着信号源最强烈的区域小心前进。
周围的混沌色彩变得更加浓稠、阴暗,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暗中窥视。偶尔会有一些扭曲的、散发着恶意的阴影试图靠近,但都被暗裔随手湮灭。越往前,那种源自“虚空之低语”的疯狂污染感就越发强烈,甚至连罗魇都需要时刻运转太初之力,才能保持心智的清明。
终于,在穿过一片如同巨大生物腐烂内脏般蠕动的混沌迷雾后,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。
那是一片相对“干净”的区域,仿佛一个无形的气泡,将外界的混沌隔绝开来。气泡的中央,悬浮着一具庞大无比的……残骸。
那并非生物的尸骨,而更像是一座破碎的、由某种未知白色金属与星光脉络构筑的……堡垒或神殿的废墟。它的大部分结构已经崩解,只剩下几根断裂的巨柱和一个残缺的基座。基座之上,镶嵌着一颗约莫房屋大小、布满了裂痕、光芒极其黯淡的水晶核心。那悲悯的秩序气息与痛苦的求救信号,正是从这颗濒临破碎的水晶核心中散发出来的。
而在这片“气泡”区域的边缘,与外界粘稠混沌接壤的地方,罗魇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——无数条粗细不一、滑腻的暗紫色触手,如同植物的根系,又如同寄生藤蔓,从外面的混沌中延伸进来,紧紧缠绕、吸附在堡垒残骸和那颗水晶核心之上!触手表面的吸盘不断开合,汲取着水晶核心最后的光芒,并将粘稠的、散发着疯狂低语的暗紫色污秽,注入残骸之中!
这就是那位“看守者”的现状?他的“灯塔”已然破碎,自身正在被那些来自“门外”的恐怖存在侵蚀、吞噬!
似乎是感应到了罗魇和暗裔的到来,那颗布满裂痕的水晶核心,猛地闪烁了一下,发出了最后一段清晰而急促的信息流:
“后来者!!”
“吾乃‘星辉之序’最后守门人·辉光!”
“时间无多!‘蠕动混沌’之眷属正在腐化吾之核心,试图定位‘门’之坐标,彻底瓦解封印!”
“勿让祂们得逞!摧毁……或被祂们吞噬前……摧毁星辉之核!绝不可让其落入‘奈亚拉托提普’之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