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的。考虑到您此次涉案金额特别巨大，社会影响极其恶劣，稽查局经过合议，初步决定，对您处以应缴税款三倍的罚款。”
三倍！
钱文涛的脑子已经不会转了，他只是下意识地在心里算了一下。
应缴税款是两千九百四十四万，三倍的罚款……那就是……八千八百三十二万！
税款加上罚款，总共是……壹亿壹仟柒佰柒拾陆万元！
一个多亿！
他卡里确实有一个多亿，但那是用来要他命的钱！现在，税务局要让他用这笔要命的钱，去填一个同样能要他命的大窟窿！
“噗通！”
钱文涛再也支撑不住，手机从手中滑落，他整个人像一滩烂泥，瘫软在地，双眼翻白，口中吐着白沫，竟是急火攻心，直接晕了过去。
“涛哥！涛哥！”
瘦猴马伟尖叫着扑上去，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。
电话还没挂断，那个清脆的女声还在继续：“钱先生？钱先生您还在听吗？我需要提醒您，请您在接到本通知的十五日内，到清源县税务局办税大厅处理相关事宜。逾期未处理，我们将依法申请法院强制执行，并将您列入重大税收违法案件当事人名单，进行联合惩戒。届时，您将无法乘坐飞机、高铁，无法办理贷款，子女就学……”
后面的话，已经没人再听了。
那两个呆坐着的男人，其中一个突然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，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，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。
“我不要钱了……我再也不要钱了……让我回去住我的破房子……我不想交税啊……”
另一个男人则像是疯了，他猛地站起来，冲到窗边，一把推开窗户，对着楼下声嘶力竭地大喊：“我坦白！我自首！我不要拆迁款了！我一分钱都不要了！求求你们把钱拿走吧！”
他的吼声在空旷的工地上回荡，显得格外凄厉和诡异。
瘦猴马伟看着地上口吐白沫的钱文涛，听着同伴的哭喊和嘶吼，他感觉自己也快要疯了。
“富可敌国”……
“坚守到底”……
这两句话，像魔咒一样，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。
他们坚守了，然后，他们真的“富”了。
富到要用一个多亿的税款和罚款，来为这笔财富买单。
这哪里是财富？这是催命符！
就在这片混乱之中，马伟自己的手机也响了。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，同样是那个让他魂飞魄散的号码——清源县税务局。
他浑身一哆嗦，手指一滑，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。
手机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，重重地砸在墙角的暖气片上，发出一声清脆的“咔嚓”声，屏幕和电池摔得四分五裂，彻底没了声息。
世界，终于安静了。
可这死一般的寂静，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恐惧。
客厅里，一个晕厥，一个痛哭，一个在窗边嘶吼，一个像傻子一样瘫坐在地。曾经的“钉子户总指挥部”，此刻已然变成了人间地狱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砰！砰！砰！”
沉重而用力的敲门声，猛然响起。
这声音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，不像是邻居，不像是访客，更不像是来谈判的拆迁办干部。
那声音，沉闷，有力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，每一下，都像是直接敲在他们的心脏上。
屋子里所有能动的人，瞬间静止了。
哭声停了，嘶吼也停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转向了那扇薄薄的、却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的防盗门。
门外，是谁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