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春花刚迈进家门,苏建兵便猛地从椅子上弹起,手中的烟蒂“啪”地砸在地上,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。
他踩着烟蒂狠狠碾了两下,双眼瞪得血红,吼声像闷雷般炸在屋里:“杨春花!你到底什么意思!明知我想珍珠想得紧,你倒好,午饭都不吃就把人送走!今天是周日,下午又不上学,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丈夫吗?”
苏老太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一哆嗦,枯瘦的手攥着衣角,嘴唇翕动着想劝,可对上儿子通红的眼,话又咽了回去,只重重叹了口气,浑浊的眼里满是无奈。
杨春花被吼得身子一僵,张了张嘴想解释,话还没出口,就被苏建兵带着唾沫星子的质问堵了回去:“你说!你和珍珠到底瞒着我什么?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事!”
苏建兵越说越气,上前一步攥住杨春花的手腕,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:“现在就跟我去你娘家!今天必须把珍珠接回来!我倒要问问她,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!是不是翅膀硬了,连爹都不想见了!”
杨春花被拽得一个趔趄,手腕传来钻心的疼,她挣扎着摇头:“我不去!”
“由不得你!”苏建兵拽着她的手腕就往门外拖。
苏老太见状急忙起身去拉,却被苏建兵狠狠一甩胳膊挡开,他红着眼吼道:“娘你别管!今天这事我跟她没完!不把珍珠交出来,我决不罢休!”
粗糙的泥土地让杨春花的布鞋不断打滑,她踉跄着被拉到院门口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。
“上车!”苏建兵猛地甩开她的手,一把将自行车扶正,脚镫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,溅起几点泥星。
见杨春花还站着不动,苏建兵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,他跨上自行车,单脚撑地,怒声道:“你不去我自己去!等我把珍珠带回来,再跟你们娘俩算账!”话音未落,他猛地踩动脚踏板,自行车“噌”地向前冲去。
杨春花心头一紧,疯了似的扑过去,死死抓住自行车后座。车胎在地上磨出两道黑印,苏建兵被拽得一个趔趄,车把晃得厉害,险些连人带车摔在地上。
“你疯了!”苏建兵怒吼着回头,却见杨春花脸色煞白如纸,嘴唇不住地哆嗦,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:“别去了……珍珠没去外婆家……她、她去省城上学了。”
她不敢想,苏建兵去了娘家见不到人,定会和她父母争吵,左邻右舍看到了又要指指点点;更不想再连累爹娘,无奈之下,只能道出实情。
这话像惊雷般炸在苏建兵耳边,他猛地松开自行车把手,向前跨出一步,抬手就给了杨春花一巴掌。啪的一声脆响,杨春花被打得摔倒在地,脸颊瞬间红起五指印。
“你以为我真不知道珍珠没在堰东镇上学吗?”苏建兵喘着粗气,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愤怒,“我去学校找过,人家说压根没这学生!我只是等她回来,问她为啥跟你串通一气骗我!”
杨春花捂着脸,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,见苏建兵不肯罢休,她咬着牙喊道:“是你娘同意的!”
苏老太心里咯噔一下,暗自咒骂:这个疯女人,竟把我拉进来!可她刚抬头,就对上苏建兵通红的眼,那眼神像要吃人:“娘,她说的是真的?我是您儿子,您竟帮着她骗我!”
苏老太嘴唇哆嗦着,眼神闪躲,不敢与苏建兵对视,过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说道:“儿啊,娘也是没办法……省城的学校好,能让珍珠有出息,娘这是为她好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