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径直走到桌边,把手中的搪瓷碗重重墩在李建国面前,几滴白开水溅在桌面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:“瞧你那没出息的样!急什么?赶紧去吃饭!指不定你那媳妇又跟哪个野男人跑了,这种不安分的东西,找回来也只会丢人现眼!”
苏念塘一听这话,眉头立刻皱起来,刚要开口替朱秀红辩解,就见李建国猛地站起身。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“吱呀”声,他平时对娘向来顺从,此刻却攥紧了拳头,语气里满是压不住的怒意:“娘!您这是说什么呢!当着孩子们的面,怎么能这么说她?”
“无论她跟谁走了,总得知道她的下落,我们必须接着找!”他声音不算大,却字字透着坚决,连肩膀都绷得紧紧的。
李老太被儿子的态度噎了一下,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敲,震得地面都颤了颤:“我还能说错?她当初跟你过日子就三心二意,今天跟这个聊,明天跟那个笑,现在跑了正好,省得在家碍我的眼!”说着,她转头瞪向苏念塘,眼神像带了刺,“念塘,你也别跟着瞎掺和,那是我们家的家事,外人少管!”
苏念塘咬了咬唇,非但没退,反而往前挪了半步,眼神亮得很:“李奶,朱婶待我好,上次我发烧,她守了我半宿,还煮姜汤给我喝。她不是您说的那种人,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。”
“奶奶!”一直没吭声的李水生突然喊了一句,声音带着哭腔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,“奶奶,您不能这么说我娘……她昨天还摸着我的鞋说,等周末就给我做双新布鞋,还问我要方口还是圆口的……”他抬手想抹眼泪,可越抹越多,连肩膀都开始抽搐。
李老太见宝贝孙子哭了,脸色瞬间软了些,拐杖也放轻了力道,可语气还是硬的:“小孩子家懂什么!她就是哄你玩的,以前也说过要给你做,哪次做到了?”
李水生没再反驳,只是把头埋得更低,下巴抵着胸口,肩膀一抽一抽的,看得人心疼。
这时,苏念塘悄悄拉了拉李水生的衣角,眼神亮得像有主意。
她拽着水生往院子走,脚步又快又轻,到了墙根就迅速抓起自行车,声音压得低却很坚定:“水生哥,跟我走!”李水生虽摸不着头脑,但只要能找娘,立刻乖乖爬上了后座。
苏念塘脚刚蹬上踏板,就转头跟水生说,语气里带着急劲却很有条理:“水生哥,你娘这段时间一直跟我二婶杨春花在一块儿,上次我还看见她们偷偷说话,二婶还塞给她个布包。刚才我又看见二婶去车站送人,现在赶去,说不定能堵着她,问出你娘的去向!”
李水生一听,急得声音都发颤,手紧紧攥着念塘的衣角:“念塘!快停下!让我来骑!我腿劲大,骑得更快!”
苏念塘脚下猛地踩住刹车,自行车发出刺耳的“吱嘎”声,车身晃了几下才稳住。
她抹了把额头的汗,喘着气跳下车,连歇都没歇就把车龙头让出去:“行,水生哥,你上来!”说着就迅速坐到后座,还不忘提醒,“你骑慢点,别摔着,咱们主要是跟着二婶,不是比谁快。”
李水生一个箭步冲上前,双手颤抖地攥住车把,指节都泛了白。他深吸一口气,双腿用力猛蹬,车轮飞速转动,卷起一阵尘土,朝着堰东镇汽车站的方向冲去。风刮得他头发乱飞,可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,满脑子都是快点找到娘。
两人刚拐过街角,就看见杨春花的身影——她手扶自行车龙头,左脚踩在踏板上,右脚在地上轻轻点着,正准备骑车。
李水生正想喊出声,苏念塘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,手指在嘴边比了个“嘘”的手势,声音压得极低:“别出声!悄悄跟着她,她肯定在等什么人,说不定就是跟你娘有关的,咱们跟着,说不定能找到王强,问出你娘的下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