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春花顺着村路往家走,脑子里还在琢磨张婆子的话。直到听见院里传来李建国的大嗓门——“我去东边王婶家修个板凳,中午不用等我”,她才惊觉自己竟晃到了李建国家门口。
她赶紧往墙根缩了缩,故意放慢脚步,用眼角往窗里扫。正好看见李建国背着木工工具箱往门口走,帆布带子勒在肩上,手里还攥着个木工刨子。
朱秀红——那可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,当年吴静和建兵的事,她肯定知道。
想到这,杨春花嘴角上扬,刚才的烦躁散了大半,她刚要抬脚往院里走,就听见堂屋里传来李老太的声音,带着点絮絮叨叨的叮嘱:“秀红啊,你记得把昨天去镇上扯的那块蓝布和一块花布找出来,抽空给水生和念塘各做件棉袄。天冷了,孩子们的身子骨要紧,咱大人冻冻没关系,可不能亏了孩子。”
杨春花脚步猛地顿住,还好没冒冒失失往里闯!这时候找朱秀红,借着“问做棉袄的话题”搭话,既不惹眼,还能顺道把人约出来,简直再好不过。
她理了理衣襟,故意让声音放得柔和些,朝着院里喊:“秀红在家不?”等朱秀红探出头,她又笑着往前走两步,对她招了招手,故意提高声音:“我刚路过,听见李婶说你要给水生和念塘做棉袄。正好我也想给珍珠做一件,就是拿不准尺寸,要不咱一起去村东头老牛家的裁缝店去问问?”
朱秀红立马进屋攥着布料刚走到院门口,屋里突然传来李老太的声音,带着不容置喙的劲儿:“秀红,先别去!等水生和念塘放学回来,你一并带俩孩子去布铺量了尺寸,省得跑两趟。”
朱秀红脚步一顿,回头朝屋里应了声:“娘,我知道了。”
她转头看向杨春花,眼里带着点歉意,轻轻摇了摇头,攥着布料又转身回了屋。
杨春花站在原地,心里很清楚,李老太哪是真怕跑两趟?分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,故意拦着,不让朱秀红跟自己单独出去!
这念头刚落,她眼角余光就扫到李老太扶着门框走了出来,浑浊的眼睛往巷口左右扫了一圈,嘴里还叽咕了两句听不懂的话,没多停留就转身回了院。
杨春花吓得赶紧往墙角缩了缩,下一秒,身后就传来“哐当”一声闷响——李老太竟直接把院门关了!那动静哪是无意的,分明是故意摔出来的,脆生生的,带着股子警告的意味。
杨春花贴着墙角等了好一会儿,听见院里没了动静,才慢慢直起身。
她揉了揉蹲麻的腿,心里那股不甘心又冒了上来——就这么被挡回去,也太窝囊了!
她往李建国家的院门瞥了眼,忽然想起村里老人说过的事:朱秀跟一个弹棉花的跑过,刚回村半年。“这么看来,她本就是个向往好日子的人。”杨春花心里琢磨着,心里有了主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