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 念塘劝李建国(1 / 2)

只见一个老太她手里攥着根烧火棍,一进院门,她没有说话,只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朱秀红面前,枯瘦的手指因用力而青筋暴起,用力举起手里的烧火棍,带着破风的呼啸就朝朱秀红的后背砸去,嘴里还骂着:“你个丧良心的!还有脸在这儿哭!我打死你这个败坏门风的东西!”

烧火棍擦着肩头落下,朱秀红像被烫到的猫般猛地向后缩身,膝盖在青石板门槛上磕出闷响,整个人连滚带爬地翻到院心的泥地上,发髻散开大半,尖叫道:“娘!娘你别打!我是秀红啊!”

“我没你这个闺女!”老太气得浑身发抖,拖着烧火棍在地面划出刺啦火星,脚步踉跄却步步紧逼,“当年你卷着钱跟野男人跑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水生!怎么没想过这个家!现在回来就知道撒泼污蔑人,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!我们朱家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闺女来!”

朱秀红狼狈地在院子里躲闪着,布鞋在泥地上打滑差点摔倒,散乱的头发糊在汗湿的脸上,腋下夹着的蓝布包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被她自己慌乱中踩了个黑脚印,带子应声扯断。

她一边绕着晾衣竿转圈躲闪,一边哭喊:“我错了娘!我真的错了!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弥补水生的!你别打了!”

她是朱秀红的老娘,也住在古塘村。

以前农村有个风俗,一村嫁一村不用漏工分。

自从朱秀红跟人跑了,她老娘在村里说话都矮了一截,经常被人指指点点,抬不起头来。

在80年代的农村,生活作风问题是非常严重的“高压线”,一旦触碰,几乎等于身败名裂。

朱秀红“跟人跑了”的行为,在当时的环境下,对她自己、她的娘家以及留下的丈夫和孩子来说,都会被贴上“不正经”“作风有问题”的标签,在村里抬不起头,甚至影响到孩子的婚嫁和前途。

村支书慌忙拦住朱母,“打也不是个事,得想个解决办法。”

李建国见状,箭步冲上去从斜后方环住朱母颤抖的肩膀,双臂使力将人往后拖,另一只手死死攥住烧火棍末端往上抬,虎口被震得发麻。

朱母被李建国拽着,气得胸口剧烈起伏,指着朱秀红,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最后,她猛地挣脱李建国的手,转身跪在李建国面前:“建国,娘知道不该提这个要求,水生需要娘,就让秀红回来吧。”

看着跪在身边的丈母娘,李建国立刻弯下腰将她扶起:“娘,您先起来。”

看着丈母娘老泪纵横的模样,李建国心里也一阵酸涩——朱秀红走后这些年,丈母娘隔三岔五就来院里帮衬,春种时送新摘的菜苗,秋收后给水生送来过冬的棉衣,就连村里传他和苏念塘娘闲话最凶的时候,她也从没上门质问过一句,只是默默帮着照看水生。

这份情分他记在心里,可一想到朱秀红当年的绝情和对孩子们的伤害,又觉得如鲠在喉。让她留下,对不起自己这些年来受的屈辱;赶她走,又辜负了眼前老人多年的恩情。

李建国只觉得胸口像压着块石头,左右为难间,话到嘴边又改了口:“娘......我......”

就在这时,一直站在一旁的苏念塘看出李建国的为难,她赶紧来到他身边,细声细气却异常坚定地开口:“李叔,我知道没有娘的滋味有多苦……朱婶毕竟是水生哥的亲娘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