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刚走到供销社门口,瞅见杨春花和王强从里面出来,她赶紧往旁边人群后缩,躲在一个卖菜的大爷身后——杨春花手里拎着一包水果糖,糖纸露在外头,是供销社凭票才能买的紧俏货;王强揣着个鼓鼓的布包。
两人脚步匆匆,还时不时贼头贼脑地回头张望,像是怕被谁撞见,眼神飘得很。
苏念塘越看心里越犯嘀咕,脚不自觉地跟着,看着两人一拐弯,钻进了镇东头的窄巷子。
王强到了巷口还特意左右扫了两眼,手搭在额头上挡着太阳,确认没人,才拽着杨春花的胳膊快步往里走。
苏念塘赶紧小跑几步跟到巷口,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走,只见巷子里立着一扇斑驳掉漆的木门,门楣上挂着的旧灯笼褪得没了颜色,在风里有气无力地晃着。
她踮着脚悄悄挪到门前,手指轻轻扒着门框想从门缝里瞧,可木门合得严丝合缝,连一丝光都漏不出来。
她只好把耳朵贴在冰凉的木门上,屏着气听,里头却静得厉害,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半点。布上还打着补丁,连一丝光都透不出来,像是故意不想让人看见里面。
苏念塘盯着那扇捂得严实的门,心里认定杨春花和王强准是在里面偷偷约会,火气一下子冒上来,攥着钱的手都紧了。
苏念塘心里七上八下:该去告诉二叔,让他来抓这两人吗?又一想,他已和自己家没了牵连,犯不着多管闲事。可当初奶奶和二婶逼自己改姓时,是二叔硬气地拦了下来。这份情不能忘。她打定主意:还是得去告诉二叔。
正想转身往巷外跑,眼角余光忽然扫到门框上钉着块褪色的小木牌——木头都裂了缝,上面歪歪扭扭刻着“东巷3号”。
她赶紧把门牌号记在心里,转身就往巷外冲,脚下的布鞋踩得石板路“哒哒”响,生怕慢了一步。
她一路小跑穿过两条窄巷,才到农具厂,她刚要往门里闯,就被守门的李大爷伸手拦住:大爷手里还拿着个搪瓷缸:“小姑娘,厂里正干活呢,机器响得很,外人不能随便进!”
她急得直跺脚,攥着衣角朝里探头:“大爷,我找苏建兵,她是我二叔,有急事!”
门卫大爷抱着胳膊摇摇头,搪瓷缸放在旁边转达室的桌上:“这会儿正是赶工的时候,要找人得事先打招呼,你先在门口等着吧,我去跟你看看。”
门卫大爷刚迈开步子往厂区里走,苏念塘忽然心头一紧,忙出声叫住他:“大爷,等等!别叫我二叔了,我不等了,这就回家。”
话音落,她没敢多停留,转身就离开了农具厂门口,脚下的步子却不像来时那样急促,反倒带着几分犹疑,慢慢往家的方向挪。心里乱糟糟的。
一路上,方才那股冲动劲儿渐渐退去,苏念塘越想越心慌。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把消息告诉二叔,万一赶过去时,张春花和王强早就溜得没影了,连个人影都抓不着,那可怎么收场?
她忍不住皱紧了眉:二叔会不会觉得,是自己还记恨张春花把她赶出苏家的事记恨她,故意编出这话来泄愤、糊弄他?
这么一想,苏念塘心里更没了底,脚步也愈发沉重,只盼着这事能有个妥当的结果,别真让自己落个“撒谎”的名声。
正揪着心往前走,苏念塘忽然脚步一顿,眼睛亮了亮——她想到了个法子。既能把消息告诉二叔,又不用自己出面。就是要把地点和名字写下来,让二叔自己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