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秀没等她开口,就冲进院子往西屋跑:“建兵!建兵!”可西屋空空的,连个人影都没有。
她转身扑回来,“扑通”跪在苏老太面前,没等说话,苏老太手里的拐杖就“咚”地砸在她背上,疼得她一缩,却还是仰头哭:“娘!念塘要输血!您知道建兵在哪吗?”
“输血?”苏老太把拐杖往地上一顿,唾沫星子溅在孙秀脸上,“他凭啥给那野种输血?再说他早不在家了!”
孙秀爬起来拽住她的胳膊,手指都在抖:“娘,念塘还在医院等!我还得交押金,您借我点钱,就这一次!”
“滚!”苏老太狠狠把她往外推,拐杖又落在她肩上,“我就知道你是来要钱的!你们早跟苏家没关系了,那野种死活跟我没关系!”
说完,她转身进屋,“哐当”一声锁了门,震得孙秀耳朵发鸣。
围观的村民都叹着气,张婶上前拉了拉她:“孙秀,别跟她置气,听说建兵调去县农具厂当厂长了,你去厂里找找?
穿蓝布衫的大叔蹲下来,摸出烟袋锅却没点,眉头皱成疙瘩:“要不先回卫生院跟大夫说说,宽限两天押金,咱们再帮你凑凑。”
孙秀站在原地,手还僵在半空,眼泪砸在衣襟上,晕开一小片湿。她咬着牙点头,看着村民们陆续走了,黑夜里只剩她的哭声,风
卷着落叶打旋,把那哭声裹着,飘得老远老远。
她神情恍惚地挪着步,脚下的土路像沾了胶,每一步都沉得发虚。田埂边的玉米秆被风刮得“沙沙”响,碎末子打在脸上,她却没知觉,眼里的泪把视线泡得模糊,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东头村的破庙前。
而破庙里,杨春花正靠着墙根发抖,手指反复蹭着手心的汗,总觉得还能摸到那封害了念塘的信纸。
王强蹲在地上抽烟,烟蒂扔了一地,火星子在黑暗里明灭。
“念塘要是醒了,说出去咋办?”杨春花的声音发哑,刚出口就被王强打断:“醒了也没证据!信纸早扔了,他们找不着咱们!”
话虽这么说,王强划火柴的手却在抖,划了三次才点着烟。
“早知道这样,我就不该去小树林……”杨春花的声音带着悔,王强立刻瞪过去,声音里裹着怒:“你啥意思?后悔了?”
他掐灭烟蒂,起身往庙外望:“天亮我就去城里躲着,你赶紧回家,当啥都没发生。”
话音刚落,庙外传来了脚步声。两人瞬间屏住呼吸,透过门缝一看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——是孙秀!
他们俩差点惊出声,互相递着眼色:她咋来了?是不是知道他们藏在这,来抓他们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