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败的教堂成了张明临时的避难所。白天，他像幽灵一样在附近游荡，寻找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——垃圾桶里半块发霉的面包，菜市场收摊后丢弃的烂菜叶，甚至是从野猫嘴里抢下来的鱼内脏。饥饿和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尊严和体面。他变得更加消瘦，眼窝深陷，皮肤粗糙，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，与真正的流浪汉无异。
他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，每天变换着乞讨和翻找垃圾的地点，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。他留意着街上的警车，也提防着任何穿着黑色衣服、眼神锐利的陌生人。赵德胜的残余势力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，随时可能落下。
他唯一的希望，就是那条发给林雨的信息。他每天深夜，都会冒险溜到市中心图书馆附近，寻找开放的公共wi-Fi信号，用那台屏幕碎裂的手机（他不敢再用图书馆电脑）查看那个临时邮箱。
第一天，没有回音。
第二天，邮箱依旧空空如也。
第三天，他开始感到绝望。是林雨没看到信息？还是她那边也出了事？又或者，那个包裹确实只有日记本和存储卡，他的猜测完全是异想天开？
焦虑和沮丧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内心。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压力让他濒临崩溃的边缘。他开始出现幻觉，有时会看到王海在江水中挣扎，有时会听到李桂琴在哭泣，有时甚至会看到赵德胜那张阴冷的脸在黑暗中对他狞笑。
第四天傍晚，天空又下起了小雨。张明蜷缩在教堂冰冷的长椅下，用破窗帘裹紧身体，冻得瑟瑟发抖。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。也许，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，也是一种解脱……
不！不能放弃！王海不能白死！李桂琴的恐惧不能白费！林雨的努力不能白费！
一股不甘的怒火从心底燃起，支撑着他几乎熄灭的生命之火。他挣扎着爬出长椅，决定再去图书馆附近碰碰运气。
雨夜的街道格外冷清。他沿着墙根的阴影，小心翼翼地移动。就在他快要走到图书馆所在的街区时，突然，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无息地从他身后的巷子里驶出，缓缓跟了上来。
张明的心猛地一紧！他加快脚步，拐进旁边一条更窄的小巷。那辆车也跟了进来，车灯像两只冰冷的眼睛，锁定在他背上。
被盯上了！
他发足狂奔，不顾一切地在小巷里穿梭。身后的轿车引擎发出低吼，加速追来。雨水模糊了视线，脚下湿滑，他几次差点摔倒。
“站住！”身后传来一声厉喝。
张明不敢回头，拼命向前跑。他看到前方巷口有光亮，似乎是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。只要跑到人多的地方，或许就有机会！
就在他即将冲出巷口的一刹那，侧面突然闪出一个人影，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腰上！
“呃！”张明惨叫一声，重重地摔倒在地，泥水四溅。
还没等他爬起来，一只脚已经踩在了他的背上，力量大得让他无法动弹。紧接着，两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，迅速拖向那辆停在巷口的黑色轿车。
是赵德胜的人！他们终究还是找到他了！
张明心中一片冰凉，绝望地挣扎着，但对方的力气极大，他根本挣脱不开。他被粗暴地塞进了轿车的后座，左右各坐着一个黑衣人，将他死死夹在中间。
车门砰地关上，轿车迅速驶离了巷口，汇入车流。
“你们是谁？想干什么？”张明嘶哑着嗓子问道，试图看清他们的脸，但车内光线昏暗，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和冰冷的眼神。
没人回答他。副驾驶座上的人回过头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，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。
张明的心沉到了谷底。他知道，落到这些人手里，凶多吉少。他们抢走了证据，现在又来抓他，显然是要杀人灭口！
轿车在雨夜的城市中穿行，速度很快，但路线似乎并不是往郊外或偏僻的地方，反而像是在绕圈子。张明心中升起一丝疑惑，他们想干什么？难道不是直接找个地方处理掉他？
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，轿车驶入了一个地下停车场。停车场里灯光昏暗，空荡荡的，只有几辆车零星停放着。
车停稳后，张明被拽下车，推搡着走向一个电梯间。电梯上行，停在了某个楼层。电梯门打开，外面是一条安静的走廊，铺着厚厚的地毯，两侧是紧闭的房门，像是一家酒店。
他们把他带进其中一个房间。房间很大，是个套房，装修豪华，但窗帘紧闭，气氛压抑。
房间里已经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，站在窗前，看着窗外的雨景。那人身材高大，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。
架着张明的两个人松开了手，退到门口守着。
窗前那人缓缓转过身。当看清他的脸时，张明瞳孔猛地收缩，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