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寓内，随着房门的关闭，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，只剩下落地灯散发出的、似乎也变得有些孤单的暖黄光晕。
伊达航脸上那爽朗的笑容几乎是立刻垮了下来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。
他重重地坐回沙发上，身体向后靠进靠背，抬起粗壮的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，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，那叹息里饱含着无力感与挥之不去的担忧。
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淡去，最终只剩下嘴角一丝疲惫的弧度。
他没有立刻收拾茶几上残留的咖啡杯，而是走到窗边，极其谨慎地掀开窗帘一角，望向楼下漆黑的街道。直到确认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分别安全地融入夜色，消失在预定的方向，他才缓缓放下窗帘，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，肩膀微微塌了下来。
他转过身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，目光落在刚才黑猫团卧的沙发扶手上，那里已经空无一物——在小降谷和小诸伏离开前，那只名为“马自达”的黑猫就仿佛感知到什么，悄无声息地跳下扶手，不知钻到哪个角落去了。
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小鱼干的腥香和咖啡的苦涩，以及……那短暂欢笑过后，更加清晰刺骨的忧虑。
“呼……”萩原研二也长长吐出一口气，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，试图驱散那盘踞不去的疲惫，“真是的……一个个都还是那么让人操心。”
伊达航放下手臂，露出带着血丝的眼睛，声音有些沙哑：“尤其是降谷和诸伏……他们身上的担子太重了。刚才笑得那么……正常，反而更让人心里发堵。”
“是啊，”萩原研二走回沙发边坐下，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里，“小降谷的手，从头到尾都攥得紧紧的。小诸伏……他侧过头的时候，脖子上的肌肉都是绷着的。”
他作为观察力敏锐的前爆处组精英，那些细微的紧绷又如何能逃过他的眼睛：“他们必须表现得无懈可击，哪怕是在我们面前。”
所谓的温馨，所谓的调侃，不过是在惊涛骇浪中短暂构筑的、脆弱的沙堡，是心照不宣地互相喂下的一颗糖衣药片，试图缓解那蚀骨的苦涩。
但药效过去，真实的病痛只会更加清晰。
“松田他……”伊达航的声音低沉下去，带着痛楚，“降谷说的那个样子……我简直不敢细想。”
萩原研二闭上了眼睛，脑海中浮现出降谷零那句冰冷的描述——“没有表情……像一具空壳”。
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，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。
他的幼驯染，那个鲜活、炽热、会因为技术问题跟他争得面红耳赤、会因为拆除了棘手炸弹而露出嚣张又耀眼笑容的松田阵平，怎么会……怎么会变成那样？
“我们必须做点什么，班长。”萩原研二重新睁开眼，紫色的眼眸里燃烧着坚定的火焰，驱散了片刻的脆弱，“不能光等着他们传递消息出来。在合法的框架内，我们必须动用一切能动用的资源，查！查那个组织可能的活动痕迹，查所有可能与‘田纳西’、与药物实验、与精神控制相关的线索！哪怕只是蛛丝马迹！”
“我知道。”伊达航坐直了身体，眼神恢复了作为刑警的锐利与坚韧，“我已经在暗中留意了……这件事急不得，但也慢不得，我们得像打磨证物一样，耐心又仔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