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酒的警告他收到了,这次看似是惩罚的对练,更像是一次敲打。
他确实越线了,为了某种连自己都无法完全厘清的私心,在任务中掺杂了个人判断——这在组织里是致命的。
卡慕闭上眼,再睁开时,眼底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带着点散漫的冷漠。
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,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和之后的警告从未发生。
只是,离开训练场时,他的脚步比平时略显沉重。
琴酒的话,像一颗种子,落在他冰封的心湖上,虽然未能立刻破冰,却留下了一道细微的裂痕。
他知道,有些界限,他或许永远无法真正遵守;但有些代价,他必须时刻准备支付——为了留在那个人身边,他必须更小心地戴好“组织成员卡慕”这个面具。
两个从地狱般的训练营里爬出来的男人,维持着这种危险而脆妙的平衡。
而远去的赤井秀一,则带着对卡慕那份“人情”的复杂心绪,以及琴酒绝不会罢休的深深烙印,驶向了未知的航程。
*
几天后的夜晚,萩原研二的公寓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。
窗帘紧闭,将东京喧嚣的夜色与潜在的危险牢牢挡在外面,客厅里,只有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散发着微弱而温暖的光晕,勉强驱散一隅黑暗,却照不亮围坐在沙发旁四个男人眉宇间凝结的沉重。
萩原研二、伊达航,以及刚刚卸下伪装、眉宇间还带着风尘与警惕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,如同过去无数个警校夜晚一样围坐在一起。
只是空气中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与无忧无虑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凝滞感,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。
伊达航率先打破沉默,他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子的外壁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难以置信的艰涩:“港口区的事……降谷,诸伏,消息确认了吗?那个代号为“朗姆”的成员倒台,真的……和松田有关?”
——他特意避开了那个代号,仿佛这样就能让那个熟悉的身影离这残酷的现实远一些。
降谷零没有立刻回答。
他微微垂着眼睑,浓密的金色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,让人难以窥见他眼底翻涌的真实情绪。
过了足足有七八秒,就在伊达航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,他才以难以察觉的弧度点了一下头,动作轻微得几乎像是错觉。
他的声音平稳,带着刻意伪装出来的冷静,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沙哑:“组织内部确认了,朗姆派系正在被清算,明面上的说法是因为朗姆想要设计田纳西……”
降谷零吐出那个熟悉而陌生的代号时,语调没有任何起伏,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——只有一直注视着他的诸伏景光,才能捕捉到他放在膝上、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的双手。
——他远不如看上去的那般冷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