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脸上那混合着极致痛苦、扭曲的狰狞、刻骨的怨恨以及最终定格下的、浓稠得化不开的惊愕表情,彻底凝固,成为了一副丑陋的死亡面具。
他涣散的瞳孔里,最后倒映着的,是宫野明美那双冰封般冷静的眼眸。
他试图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落,高大的身躯失去了墙壁的支撑,像一截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机的朽木,沉重地、毫无缓冲地向后倒去,“嘭”地一声闷响,砸在地面上,溅起些常年积累的黑色尘埃。
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。
宫野明美依旧保持着射击的姿势,手臂平伸,枪口甚至还残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硝烟气息,在清冷的月光下几乎难以分辨。
她看着宾加彻底失去生息的尸体,看着他身下那片深色的液体正在缓慢而不可阻挡地扩大面积。
胸口的心脏在剧烈地、一下下撞击着胸腔,不是因为恐惧或恶心,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、尘埃落定后的虚脱感,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、沉甸甸的东西,正悄然融入她的生命,成为她的一部分。
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,也不是第一次扣动扳机。
但这一次,意义截然不同——这不是被迫卷入冲突时的自卫,不是执行命令时模糊了个人意志的机械行动。
这是她的主动选择,亲手、冷静地执行的清除,是她向着组织那更深、更黑暗的核心,迈出的决定性的一步。
她亲手斩断了过去那个总是被动承受命运的自己的退路,也为自己未来注定充满荆棘与黑暗的道路,染上了第一笔无法洗去、也无需洗去的浓重色彩。
她没有呕吐,没有颤抖,甚至没有立刻移开目光。
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如同一个严谨的艺术家在审视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,感受着这份杀戮带来的沉重感,如何一点点渗透进自己的骨血,与她的决心融为一体。
她知道,从这一刻起,她宫野明美,再也回不到过去了。
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,又似乎只是一瞬,她缓缓地,极其稳定地,垂下了持枪的手臂——动作流畅,没有丝毫滞涩。
她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,拿出一个特制的微型通讯器,她按下唯一的接通键,频道那头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,传来了库拉索的声音,比平时显得更加低沉和虚弱,显然她自己的伤势不轻。
“库拉索,”宫野明美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出,平静得如同在汇报一项日常工作的完成,听不出任何刚刚结束一条人命的波澜,“目标宾加,已经清除。”
通讯器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,只有微弱的电流声滋滋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