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几乎是陷在沙发里，比平日更加沉默，黑色的卷发垂落，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，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。
以往那种即使安静也不可忽视的、锋利而冰冷的存在感，此刻变得有些……涣散？
像是耗尽了电量的精密仪器，透着一股罕见的疲惫和迟钝。有人和他说话，他都需要反应好几秒才慢半拍地抬起头来，墨镜后的目光似乎都无法立刻聚焦。
“田纳西，你到底怎么了，是刚刚在行动中受伤了吗？”
田纳西的反应慢了整整三拍。他缓缓抬起头，墨镜转向波本的方向，似乎在理解这句话，然后极其轻微地摇了一下头，连开口都省了，又低下头去。
这次墨西哥的行动复杂程度超乎预计，消耗的能量也比设想的要多，虽然不至于到无法行动，但感知能力明显不同于能量充足的时候。
苏格兰状似无意地递了一瓶水过去：“补充点水分吧，你今晚的消耗应该很大。”
他的声音温和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田纳西看着递到眼前的水瓶，愣了几秒，才伸手接过。
指尖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，但他握紧水瓶后，就没了下一步动作，只是握着，仿佛忘记了自己下一步要做些什么。
莱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，包括田纳西那异常苍白的脸色和失去血色的嘴唇。
他想起行动前自己关于无痛症和伤口的疑问，想起纽约那个夜晚对方手臂中弹如今却毫无痕迹的诡异，再结合眼下这种近乎虚脱的状态，一个模糊的猜测在他心中成型——田纳西的身体，或许存在着某种远超常人理解的消耗机制，是天生的？还是……后天的改造？
就在这时，房间里那台老旧的电脑再次发出了轻微的提示音——是那个加密的非公开情报网站，来自于“守夜人”的消息。
卡洛斯.门多萨？
田纳西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。
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被吸引过去。
见田纳西没有什么反应，波本自己上前去操作电脑，点开了信息——依旧是经过处理的文字。
【致“田纳西”先生：阿克戎实验室已经确认摧毁。感谢你对那孩子最后的……仁慈，他已经向我坦诚了这一切，我想他并不是一个坏孩子，只是很多事情于他而言并没有得选择。也谢谢你曾试图给那些女孩逃离的机会——虽然她们最终选择了复仇和终结。
照片和结果我都已经收到，不能救出她，是我最大的遗憾，但如今能看到实验室的覆灭，于我而言，也已经足够了。】
消息言简意赅，却信息量巨大——这不是守夜人之前的聊天风格……或许是那个曾经给予他们帮助的线人。
波本和苏格兰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仁慈？选择的机会？田纳西在实验室里还做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吗？
但消息并没有到此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