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验室冰冷的金属门在身后沉重合拢，隔绝了里面炸弹犯绝望的呜咽和浓重的消毒水气味。走廊的灯光惨白，映照着田纳西脸上那副重新戴上的墨镜，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，仿佛刚才室内那掌控一切的压迫感只是错觉。
卡慕脸上那点刻意装出来的轻松瞬间凝固了。他靠在墙上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，看着田纳西微微仰头，明明身高略逊于自己，那目光却像冰冷的探针，轻易穿透了他所有的伪装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。那句“说说你的事”，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，却让卡慕的心脏猛地一沉。
“为什么违背了我的要求，擅自回到了日本？”
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卡慕紧绷的神经上。他下意识地往后又退了一小步，皮鞋跟磕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，发出清脆又突兀的声响，在这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。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，带着消毒水味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。
要糟！
本来想着田纳西从小就有记忆混乱的毛病，加上听说两年前因为爆炸而失去了大部分记忆，卡慕认为也许田纳西未必会记得对自己提过的要求，以及这背后的原因，加上这段时间的观察，确定了对方的状态与过往有所不同。
正谋划着来一场美好的久别重逢，没想到意外来的这样突如其来，田纳西毫无征兆地找上自己，要求和之前落在自己的炸弹犯见面。
这态度熟稔的仿佛从来都没有失过忆，以及分别的那几年都不存在一样……
那现在自己该怎么解释？
“我……”卡慕张了张嘴，平日里舌灿莲花的本事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大脑飞速运转，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、不会被轻易戳穿的解释。是因为听说他失忆了？因为组织在日本有大动作？因为……想他了？最后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狠狠掐灭。现在在田纳西面前提这个，可不是合适的时机。
“卡慕，”田纳西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，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、近乎温和的倦怠，但正是这种平淡，让卡慕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。田纳西向前逼近了一步，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，压迫感成倍增加。卡慕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和一丝实验室里带出来的、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。“我的记忆力是不太好，尤其是两年前那次之后……很多事情都成了碎片。”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，动作随意，却让卡慕的心跳漏了一拍。“但今天的我恰好记起来了这一件事——我让你离开日本，不要回来。”
卡慕的脸色彻底白了。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下垂眼此刻充满了惊惶，他下意识地想避开田纳西的目光，却被对方墨镜后那无形的视线牢牢钉在原地。
“现在，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。”
“我…我听说你受伤了，失忆了……”卡慕的声音干涩发紧，“我担心你！组织这边也需要人手……一个人在日本，我不放心！而且，而且都过去那么久了……”他试图辩解，语速越来越快，“我以为时间过去那么久，你……你也许……”
“也许忘了这件事？”田纳西替他说完了后半句，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