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里……曾经是一个繁荣的栖息地？”林晚感到一阵心悸，“‘创始者’文明培育的某个成功‘果实’？它后来发生了什么？”
答案似乎就在前方。
“破晓号”冲破了最后一片浓厚的星云帷幕。
眼前的景象，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。
那是一片无比广阔的空域，中央悬浮着一颗……破碎的星球。
星球并非自然死亡，它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从内部撑爆，地壳撕裂，大陆板块扭曲、翻卷，露出星球表面，依稀可见巨大城市的废墟轮廓，那些建筑的风格宏伟大气，充满了艺术感，却都已化为残垣断壁。
而在星球的轨道上，环绕着无数巨大的、同样残破的空间站和星际船坞遗迹。许多遗迹的结构上，残留着巨大的、深刻的爪痕或能量灼烧的恐怖痕迹。
这里，是一个文明的坟墓。
那颗破碎的星球，就像一颗被啃噬殆尽后丢弃的果核。
那断断续续的信号源，正是从其中最大的一块、仿佛曾是行星首府的城市废墟中传来的。
“扫描生命迹象……”秦虎的声音干涩。
“无任何生命反应……能量读数……死寂……只有残留的、高度惰性化的蚀能污染……”科学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所有人都明白了。这是一颗被“虚无之噬”或者说虚空力量彻底毁灭的星球！是“苗圃”中一颗被害虫吃掉的“果实”！
那信号，并非求救，而是……文明毁灭前最后的、绝望的警告？或者是某个自动设备在废墟中坚持运行的悲鸣？
“舰长，我们还靠近吗？”副官问道，看着那死寂的废墟，让人脊背发凉。
秦虎沉默了片刻，看向林晚。
林晚深吸一口气，目光坚定：“必须靠近。警告里提到的‘阴影’和‘答案’，或许就在这里。我们需要知道它们遭遇了什么，才能避免重蹈覆辙。”
“批准。保持绝对警惕，探测器功率开到最大，扫描任何异常能量或信息源。”
“破晓号”如同吊唁者般，缓缓靠近那颗破碎的星球，最终悬停在那片最大废墟的上空。
近距离的观察更加触目惊心。毁灭的发生极其突然和剧烈，许多废墟还保持着灾难降临时的瞬间景象。
林晚尝试放大一片相对完好的广场图像。广场中央，树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，石碑的材质和风格……竟然与他们在归寂之地边缘发现的卡斯兰“放逐之碑”有几分相似！但更加古老！
石碑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，大部分已破损，但依稀能辨认出一些内容——那并非警告，而更像是……一种记载？记载着这个文明的辉煌历史？以及……他们对某种“恩赐”的感激？
“‘创始者’并非只播种生命，他们还会引导和记录？”林晚心中疑惑更深。
就在这时，那断断续续的信号突然变得清晰稳定起来！来源锁定——正是广场石碑下方的一个隐蔽入口！
“派出侦察小队！穿戴最高等级防护服！注意蚀能污染！”秦虎下令。
很快，一支小型侦察队乘坐突击舰降落在废墟广场。队员们踩着厚厚的尘埃，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入口。
入口通向地下，是一条深邃的、保存相对完好的阶梯。墙壁上覆盖着早已熄灭的能量回路。
深入地下数百米后，他们抵达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。
大厅中央，并非控制台或能源核心，而是一个让所有队员目瞪口呆的东西——
一棵树！
一棵完全由某种纯净水晶雕琢而成的、巨大无比的树！它的枝叶舒展，仿佛仍在生长，散发着微弱的、柔和的乳白色光芒，正是这光芒，提供了大厅的光源，并散发着那持续的信号。
水晶树的根系深深扎入地下，连接着复杂的能量管道。而在树下，盘膝坐着三具身披古老长袍的……遗骸。
他们的骨骼结构与人类无异，肌肤早已风干，却依旧保持着生前的坐姿，面容安详，甚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微笑。他们的双手，共同托举着一个正在缓缓旋转的、由光芒构成的复杂立体符号。
那符号，林晚在方舟数据库的最高权限区域见过零星记载——那是“创始者”文明中，代表“文明记录者”或“传承守护者”的印记！
信号，正是从这个光符号中发出的！
侦察队员不敢怠慢，立刻将高清影像和数据传回“破晓号”。
林晚死死盯着那个光符号，心脏狂跳。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，这里面保存着的，绝非简单的警告！
她尝试着远程解析那光符号的信息结构。
就在她的精神力接触到光符号的瞬间——
那光符号猛地亮起！
三具遗骸手中托举的光符号如同活了过来般，化作一道流光，无视了物理距离，瞬间跨越空间，直接投射到了“破晓号”的舰桥主屏幕上！
紧接着，一个平静、苍老、却带着无尽悲伤与智慧的意念，响彻在舰桥内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。那不是声音，而是直接的精神信息流：
【……后来者……你们终于来了……】
【……我们……‘曦光文明’……承蒙‘创始之光’恩泽……于此地繁荣……】
【……然……我们未能通过……最终的‘试炼’……】
【……我们过于依赖‘恩赐’……忘却了自身之伟力……当‘阴影’的低语响起……我们无力抵抗……源于内心的贪婪与恐惧……引来了最终的毁灭……】
【……此树……‘记忆水晶’……记载着我族全部的历史、知识与错误……】
【……‘答案’不在远处……而在你们心中……警惕‘恩赐’……拥抱自身的光辉……】
【……‘初始之地’……并非地点……而是……状态……回归……生命与文明的……本源……】
【……‘阴影’……从未离去……它就在……】
信息流到此，突然被一种极其尖锐、冰冷、充满了恶意的干扰信号切断！
【……嘻嘻……找到了……新鲜的……记忆……】
一个让林晚和秦虎毛骨悚然的、熟悉的扭曲意念，猛地插了进来！
与此同时，侦察队员惊恐的呼喊传来：“报告！大厅四周墙壁！那些能量回路！它们亮起来了！是紫黑色的光！蚀能！大量的蚀能正在涌出来！”
只见传输回来的画面中，大厅四周墙壁上那些早已熄灭的能量回路，此刻竟然被紫黑色的蚀能重新激活、填充！粘稠的、如同活物般的蚀能从管道中喷涌而出，化作无数触手，疯狂地扑向那棵水晶记忆之树和三位记录者的遗骸！
“不！”林晚失声惊呼！
那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，充满了嘲弄与贪婪：
【……谢谢你们……带我找到了……这份美味的……‘遗产’……】
【……毁灭中的知识……最为……甘美……】
咔嚓！
在无数蚀能触手的缠绕腐蚀下，那棵璀璨的水晶树，发出了令人心碎的碎裂声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