轰——!!!
毁灭性的冲击波如同挣脱囚笼的巨兽,撕裂了污秽的母巢腔室!焦黑的肉壁、熔化的金属、碳化的茧壳……一切都在狂暴的能量飓风中被撕扯、粉碎、抛飞!巨大的蚀变母体残骸如同被投入岩浆的冰山,在冲击波的摧残下彻底崩解、坍塌!
林战的身体如同风暴中的落叶,被这毁天灭地的力量狠狠掀飞!他重重砸在一堆扭曲焦黑的金属废墟上,又弹起,再落下!每一次撞击都让他喉头腥甜,暗金色的血液混合着普通鲜血从口鼻中不受控制地涌出。他背后的荒棘骨翼本能地收缩护住身体,但依旧被飞溅的锐利碎片划出深深的伤口,暗金血液流淌。最致命的是右臂——手腕处那几道被紫晶脉络刺入留下的焦黑烙印,此刻如同活着的毒蛇!烙印周围,细密的紫黑色纹路正疯狂地沿着血管和神经向上蔓延,所过之处带来冰火交织、深入骨髓的剧痛!每一次心跳,都让那紫黑色的侵蚀深入一分,仿佛要将他的手臂乃至整个身体都拖入冰冷的深渊!
“哥——!!!”林晚的尖叫声在爆炸的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。她距离爆炸中心稍远,被冲击波狠狠推到了腔室边缘,撞在布满裂痕的肉壁上,眼前金星乱冒。她挣扎着抬起头,透过弥漫的烟尘和能量乱流,看到了林战被抛飞的惨状,也看到了更远处——
巨大的蚀变母体如同山崩般倾塌下来!无数吨焦黑的生物组织、熔化的合金、燃烧的残骸,混合着粘稠的、散发着高浓度蚀能辐射的紫色脓液,如同灭世的泥石流,朝着下方还在挣扎、或昏迷的火种战士们当头砸下!
“不——!”林晚瞳孔骤缩,绝望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!她离得太远,根本来不及救援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
一道身影如同炮弹般冲了出去!
是工程师!
他距离崩塌的母体最近!冲击波撕裂了他的防化服,半边脸被灼伤,鲜血淋漓。但他眼中没有丝毫犹豫,只有决绝!他用尽全身力气,猛地扑向距离他最近的林晚,双手狠狠抓住她的肩膀,用尽毕生的力气,将她朝着腔室侧面一道被冲击波撕裂开的、相对狭窄的裂缝狠狠推去!
“走——!!!”工程师的声音嘶哑,带着不容置疑的咆哮和最后一丝希冀,“告诉老马……能源矩阵在……b7——!!!”
“工程师——!!!”林晚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抛出,她眼睁睁看着工程师在将她推出的瞬间,被崩塌的母体残骸和倾泻而下的紫色脓液彻底吞没!那张染血的、带着决绝神情的脸,瞬间消失在焦黑与紫红的毁灭洪流之中!只有他最后的嘶吼,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灵魂深处!
轰隆隆隆——!!!
母体残骸彻底砸落!整个腔室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!地面剧烈颤抖、开裂!无数碎石和燃烧的碎块如同暴雨般落下!
林晚的身体被狠狠摔进了那道狭窄的裂缝!她本能地蜷缩身体,滚入裂缝深处相对安全的地带。就在她滚入的瞬间——
咔嚓!
一道厚重的、锈迹斑斑的防爆隔离门,不知是受爆炸冲击还是预设程序,猛地从裂缝上方滑落,带着沉重的金属摩擦声,轰然闭合!将内外彻底隔绝!
“不——!!”林晚猛地扑到冰冷的金属门上,透过狭小的防爆玻璃窗,看到的只有一片翻滚的烟尘、炽烈的火光、倾泻的紫色脓液,以及……彻底被埋葬的战友!工程师最后的面容,在火光中一闪而逝。绝望和愤怒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脏!她疯狂地捶打着冰冷的金属门,发出痛苦的嘶吼。
门内,是地狱。
门外,是死寂的通道,和劫后余生的她。
轰!轰!轰!
母巢深处,更加剧烈的殉爆接连响起!整座被异化的医院肉山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,从内部猛烈地膨胀、鼓动!刺目的光芒从无数裂缝和破口中透射出来!随即——
轰隆隆隆——!!!!!!!
无法形容的恐怖爆炸终于达到了顶点!
一朵混杂着紫红色血肉、黑色浓烟、幽绿蚀能光芒的、巨大无比的蘑菇云,从东区医院的核心区域,撕裂了覆盖其上的厚厚肉壁,带着碾碎一切的毁灭威势,冲天而起!
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浪,瞬间席卷了整个东区!无数残破的建筑如同积木般被轻易推倒、粉碎!停靠在附近的钢铁獠牙装甲车如同玩具般被掀翻、撕裂!刺目的强光瞬间吞噬了天空,连厚重的蚀云都被短暂地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!
恐怖的震动甚至传遍了整个锈城!无数玻璃窗在远方轰然爆碎!沉睡的居民被惊醒,惊恐地望向东方那照亮了半个天空的毁灭光焰!
母巢,这座博士苦心经营的“亡者子宫”,在付出了工程师等众多火种战士生命的惨烈代价后,终于被彻底摧毁!
爆炸的余波尚未平息,刺鼻的硝烟和焦糊味混合着浓郁的蚀能辐射,弥漫在废墟之上。天空中被炸开的蚀云空洞迅速被周围翻滚的浓云填补,冰冷的酸雨再次落下,冲刷着这片刚刚经历毁灭的土地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。
防爆门外,林晚无力地瘫坐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,背靠着厚重的金属门。头盔早已在翻滚中丢失,脸上混合着雨水、泪水、血水和烟灰。她呆呆地望着通道尽头透出的、爆炸后那片暗红色的诡异天光,工程师最后的面容和嘶吼声在脑海中反复回放。痛苦、自责、愤怒,几乎要将她吞噬。
就在这时——
一阵低沉而压抑的嗡鸣声,从通道深处传来。紧接着,是脚步声。
很多很多的脚步声。
沉重、拖沓、却又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、即将喷发的力量感。
林晚猛地抬起头,警惕地抓起了身边的脉冲步枪,枪口指向通道拐角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终于,第一个身影出现在拐角昏暗的光线下。
那是一个衣衫褴褛、骨瘦如柴的男人。他的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,脸上带着淤青和烟熏的痕迹。他的眼神疲惫、惊恐,却又燃烧着一种林晚从未见过的、如同余烬复燃般的火焰。最显眼的是,他的右手臂上,紧紧缠绕着一根用破布条系成的简陋布条——那布条的颜色,是刺目的、干涸的暗红色,如同凝固的鲜血,又如同……荆棘的尖刺!
紧接着,是第二个、第三个、第十个……第无数个身影!
男人、女人、老人、孩子……他们从废墟的阴影中,从倒塌的房屋里,从肮脏的下水道口……如同汇入江河的溪流,沉默地走了出来!他们的脸上带着饥饿、伤痛、恐惧,但更多的,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、玉石俱焚的决绝!
他们的手臂上,无一例外,都系着同样简陋、却同样刺眼的暗红色荆棘布条!有的布条是撕破的衣袖,有的是染血的绷带,有的甚至只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、染上了铁锈和污血的破布!
他们手中拿着的东西,简陋得令人心酸——锈迹斑斑的钢管、磨尖的钢筋、自制的燃烧瓶、甚至只是沉重的石块!他们的身体在酸雨中微微颤抖,但握着“武器”的手,却异常坚定。
没有人说话。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,在弥漫着硝烟和死亡气息的废墟中回荡,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沉默力量。
林晚看着眼前这一幕,看着那一片在废墟和酸雨中顽强摇曳的暗红色荆棘,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。这不是绝望的赴死,这是被点燃的星火!是荆棘火种用鲜血和牺牲播下的种子,终于在这片被践踏的土地上,破土而出!
人群如同沉默的洪流,从瘫坐在地的林晚身边缓缓经过。没有人停下脚步,没有人询问。他们的目光穿透雨幕,死死锁定了前方——那里,钢铁獠牙刚刚建立的、封锁东区外围的临时防线!士兵们似乎也被那恐怖的爆炸和眼前这沉默的、无边无际的人潮震慑,显得有些慌乱。
人潮在距离钢铁獠牙防线不足百米的地方停下。
死寂。
只有酸雨敲打着废墟和金属装甲的声音。
下一秒!
“荆棘——火种——!!!”
一个嘶哑到破音、却蕴含着无尽悲愤的呐喊,如同点燃火药桶的火星,猛地从人潮最前方炸响!是那个手臂扭曲的男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