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坟场的形态，正是一个无比庞大、缓缓旋转的螺旋星云。
而在那星云的核心，他感受到了一种超越了语言的、宇宙尺度的哀恸。仿佛有一个，或者多个，曾经无比辉煌、触及了某种“无限”可能性的存在，在那里……陨落了。
那个被涂红的∞符号，在他意识中疯狂闪烁，带着血色的光芒。那不是数学符号，那是一个……墓碑。标记着某个“无限”的终结。
是“牧者”的同类？还是……更古老、更强大的存在？
这股浩瀚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，瞬间冲垮了陆司辰精心维持的理性防线，也穿透了林微漾构筑的保护区，狠狠撞击在他们的意识核心上！
“呃啊——！”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了痛苦的闷哼，连接瞬间变得极不稳定！
“断开连接！快！”陈静在外面嘶吼。
紧急断开机制启动，强行切断了陆司辰意识与终端的信息流。
病房内，陆司辰和林微漾如同虚脱般向后倒去，脸色惨白，大口喘息着，额头上全是冷汗。陆司辰更是蜷缩起身体，双手捂住脸，肩膀微微颤抖，仿佛无法承受那源自宇宙深处的悲伤重量。
那不仅仅是信息，那是一种烙印在时空结构上的、永恒的创伤。
过了许久，陆司辰才缓缓抬起头，眼中残留着惊悸与难以言喻的哀伤。他看向林微漾，声音沙哑：
“我好像……明白了一点。”
“明白什么？”
“明白‘牧者’……为什么会是‘牧者’。”陆司辰的目光投向虚空，仿佛还能看到那片悲伤的星云，“它们或许……并非生来就是放牧者。它们可能……曾经也是‘无限’的追逐者，只是……失败了。付出了我们无法想象的代价。”
“所以它们现在……只是在重复某种过程？或者说……在避免重蹈覆辙？”林微漾顺着他的思路，感到一股寒意。
“不知道。”陆司辰摇了摇头，疲惫地闭上眼，“但那个悲伤……太真实了。那不是一个冰冷的管理者该有的情绪。”
这次短暂的探索，未能带回关于“牧者”内部结构的详细蓝图，却带回来了一个更加沉重、更加扑朔迷离的真相碎片。
几天后，当陆司辰和林微漾从这次情感冲击中稍稍恢复时，“守夜人”深空监测部门捕捉到了一段来自银河系中心方向的、极其短暂且能量等级极高的广播信号。
信号的内容无法完全破译，但其能量特征，与陆司辰描述的那片“悲伤星云”中残留的波动，高度相似。
并且，在这段信号之后，月球背面的那个监视器，其能量读数和扫描频率，第一次出现了与银河系中心信号明确呼应的规律性变化。
仿佛……在遥远的银河中心，某个古老的存在，因为陆司辰无意中触碰到的那个“悲伤”，而被短暂地……惊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