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那个冰冷的、属于“它”的意念,再次直接灌入陆司辰,以及在场的埃文斯博士等人的脑海,与电话里林微漾虚幻的声音形成了诡异的二重奏:
「载体……已锚定。通道……稳定。学习……继续。」
“载体……锚定……”埃文斯博士失神地重复着这个词,脸上血色尽失,他看着陆司辰怀里那具失去意识的躯体,又看了看那部传出林微漾声音的手机,一个恐怖的猜想让他几乎瘫软在地,“它……它把林小姐的意识……当成了维持通道稳定的‘载体’和……‘样本’?!它在通过她的意识……学习我们?!”
学习人类的情感?学习意识的结构?通过一个被它囚禁、正在不断消散的灵魂?!
这比单纯的观测和剥离,残忍何止万倍!
陆司辰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寸寸崩裂。他看着怀里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,听着电话里爱人越来越微弱的痛苦呻吟,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,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。
都是他的错!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反客为主,如果不是他带她来到这里……
“微漾……坚持住……我会救你……我一定……”他语无伦次地对着手机说着,声音哽咽,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兑现这苍白的承诺。
就在这时,电话里林微漾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了一些,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急切:
“司辰……线……在动……它……在拉我……去一个地方……好多……光……像……像神经网络……”
她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惊惧!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我看懂了……那些光……是……是……”
她的声音戛然而止,如同被掐断了信号的广播。
与此同时,陆司辰怀里的林微漾,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,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,也停止了。
手机从陆司辰颤抖的手中滑落,摔在地上,屏幕碎裂,彻底黑了下去。
天文台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只有埃文斯博士团队仪器发出的、规律的滴滴声,像是在为某个逝去的生命读秒。
陆司辰跪在地上,紧紧抱着那具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气息的、尚且温软的躯体,一动不动。他的世界,在电话挂断、呼吸停止的那一刻,彻底失去了所有色彩和声音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、冰冷的黑暗。
他输了。
输掉了所有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一分钟,也许是一个世纪。
一道新的、微弱的光源,在昏暗的大厅中亮起。
光源来自……陆司辰自己。
他的胸口处,不知何时,浮现出了一个极其黯淡的、与之前星图中那条断裂光带同源的、细微的光点。
那光点如同风中残烛,明灭不定,却顽强地存在着。
仿佛……那条被“重构”的连接,另一端,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、不肯熄灭的……火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