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好。」
这两个由打印机自动吐出的字符，带着打印机墨粉的余温，却让陆司辰和林微漾如坠冰窟。
这不是埃文斯博士的恶作剧，也不是“GeneSense”的测试。打印机是断开网络连接的，唯一的异常，是刚才那股反向冲刷观测系统的“意识流”。
是“它”。
那个星系级别的“大脑”，不仅注意到了观测，还……回应了。
以一种跨越了难以想象的距离、无视了物理隔离的方式，将这两个字，直接送到了他们面前。
陆司辰捏着那张纸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他大脑中所有的逻辑和知识体系，在这简单到极致的两个字面前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。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科学能够解释的范畴。
林微漾下意识地靠近他，抓住他的胳膊，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：“它……它是在对我们说话？”
“不止。”陆司辰的声音干涩，他指着那串二进制代码的排列方式，“看这里，有几个位的排列不符合标准AScII码规范，更像是……某种校验位或者附加信息。”
他迅速拿起笔，将那段代码重新誊写，并尝试将那些异常位提取出来，进行不同的解码尝试。几分钟后，他得出了一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。
那些异常位，单独解码后，形成了一组极其简短的坐标。这个坐标，不是指向深空，而是指向——
地球。东亚。他们所在的这座城市。他们公寓的精确经纬度。
“它知道我们在这里。”陆司辰抬起头，看向林微漾，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骇然，“它不是在对‘GeneSense’或者全人类打招呼。它是在……精准地对我们两个说‘你好’。”
恐惧，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瞬间淹没了两人。
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探索者，是主动靠近危险源的人。直到此刻，他们才骇然发现，自己可能早就是被锁定的目标。那个遥远的、庞大的意识，不仅知道他们的存在，还能精准地将信息投射到他们身边！
这种被至高存在从星海尺度上单独“点名”的感觉，比任何形式的监视都要令人绝望。
“为什么是我们？”林微漾的声音带着一丝崩溃的边缘，“只是因为我们的‘共鸣’吗？”
“恐怕不止。”陆司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大脑飞速运转，“埃文斯博士说，那个‘大脑’是活的，内部有能量流动和规律变化。我们的‘情感共鸣’或许是一种……它能识别和利用的特定能量模式或者信息结构。”
他想起普罗米修斯的警告——“门槛”。
他们不是偶然触摸到门槛的过客，他们可能是……被选中的，符合“入门”条件的“钥匙”。
“GeneSense”项目，或许从一开始，就是在寻找像他们这样的“钥匙”。而他们之前的“主动共振”，无异于在黑暗中举起了火把，大声宣告着自己的位置。
就在两人被这恐怖的发现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时，陆司辰的手机再次响起，是埃文斯博士。
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混乱和激动，甚至带着一丝语无伦次：“信号！又出现了！更强的信号！不是给我们，是定向的！它……它好像在跟什么东西……或者什么人通信！能量特征指向……指向你们的方向！你们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？任何异常？！”
陆司辰的心沉到了谷底。“GeneSense”也监测到了那次定向信息传递。他们快要瞒不住了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用一种尽量平稳的语气回答：“没有，博士。我们这里一切正常。”他必须稳住埃文斯博士，不能让他们意识到“它”已经直接与他们建立了联系，否则他和微漾很可能立刻失去所有自主权，被彻底控制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