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天后的一个下午,陆司辰接到了埃文斯博士的直接电话。这一次,博士的语气不再是之前的狂热或劝说,而是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、近乎颤抖的激动。
“陆先生……你们……你们是否感知到了什么?”埃文斯博士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,带着明显的急切,“一些……特别的‘信号’?来自……某个特定的方向?”
鱼,上钩了。
陆司辰与坐在旁边的林微漾对视一眼,按下了录音键。
他对着话筒,用一种刻意伪装的、带着一丝困惑和不确定的语气回答:“信号?我不明白您的意思,博士。只是最近……我和微漾,总会不约而同地梦到一片极其黑暗的星空,那里……好像有什么在呼唤我们。很模糊,但……确实存在。”
他报出了那串坐标的大致方位区间。
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,随即,是埃文斯博士几乎无法自控的、粗重的呼吸声。
“果然……果然如此!阈值……你们已经达到了临界点!”他喃喃自语,随即语气变得无比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,“听着,陆先生,林小姐,请你们保持冷静,不要做任何事!不要试图去‘回应’那个呼唤!等待我们!我们马上安排对那个区域进行最高优先级的深度扫描!这可能是……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现!”
电话挂断。陆司辰和林微漾知道,计划的第一步,成功了。
“GeneSense”不仅相信了他们的表演,而且反应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激烈和……急不可耐。他们显然对那个坐标区域有所了解,甚至可能一直在等待像陆司辰和林微漾这样的“样本”去触发什么。
现在,猎人与猎物的角色,正在模糊。他们主动跳进了陷阱,却也把引导陷阱的绳子,悄悄抓在了自己手里。
陆司辰删除了通话录音,清理掉所有痕迹。
他走到窗边,再次望向夜空。那个隐藏在虚无中的坐标,像一颗黑暗中的心脏,无声地搏动着。
他们即将借助“GeneSense”的力量,去窥视那个可能蕴含着终极答案,也可能蕴含着终极危险的“入口”。
深夜,当林微漾已经睡下,陆司辰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,再次打开了普罗米修斯发来的那封邮件。
他的目光,久久停留在最后那句警告上——
「火焰,或许能照亮前路,但也必将引火烧身。」
他拿起笔,在一张纸的背面,无意识地反复描摹着那个火焰缠绕石柱的图案。
火焰……盗火者……
他忽然想起,在古希腊神话中,普罗米修斯盗取天火,带给人类光明与智慧,最终受到的惩罚是……被永锁在高加索山崖,每日承受被鹫鹰啄食肝脏的痛苦。
一个冰冷的、带着不祥的念头,如同毒蛇般,骤然缠上了他的心脏。
这位来自“GeneSense”内部的“盗火者”,冒着巨大的风险向他们发出警告。那么,他\/她此刻,是否正在承受着……相应的“惩罚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