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卓像是被一支无形的箭矢“噗嗤”一声正中靶心,瞬间哑火。那箭簇并非钢铁,却比任何兵器都更锋利,精准无比地戳破了她张牙舞爪伪装起来的气球,所有虚张声势的“凶狠”霎时间漏得一干二净。
她那双总是流转着狡黠与嘲弄的媚眼罕见地睁圆了,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,却发不出半个像样的音节来反驳。一股混合着惊愕、羞恼和……一丝无可辩驳的认同感的情绪,像滚烫的岩浆猛地冲上她的颅顶,烧得她耳根发烫。
这笨和尚……这看起来蠢兮兮、连个茶盏妖都抓不住的笨和尚!他怎么就……怎么就一眼看到了底?
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,不轻不重地敲在她一直以来的自我认知上——是了,她小卓,嘴上喊打喊杀,最爱看人出糗,享受捉弄人的快感,昨夜被摔了一下能记仇到今天专门跑来吓唬他……可她确实,从未真正想过要“拆了木鱼当柴烧,剪了袈裟做抹布”,更别提什么写小作文让谁身败名裂。那种黏腻又恶毒的手段,光是想想就让她浑身不自在,low穿地心!
她所有的“坏”,都浮于表面,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、只为了引人注目(或者说,引某个笨蛋和尚注目)的恶作剧,带着点虚张声势的孩童心性。她的内心深处,的确如十方所说,自有一杆衡量是非对错的秤,甚至比许多自诩正义的人更清晰、更固执。她只是习惯了用娇蛮和戏谑来掩盖这一切,仿佛承认自己“讲道理”、“有原则”是件多么丢份儿的事情一样。
此刻,这层伪装被十方以一种近乎天真无邪的笃定一把掀开,露出了底下她自个儿都有点不好意思直视的、那点堪称“正直”的内核。
这感觉……简直比被泼了一身黑狗血还让她措手不及!仿佛精心排练了许久的戏码,台下唯一的观众却直接看穿了剧本,还精准地点评出了角色隐藏的真实性格!
啊啊啊啊啊!这个臭和尚!她在内心发出无声的尖叫,抓狂得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升天。老娘的三寸不烂之舌放在千百年前,苏秦张仪搞合纵连横都得请我当顾问!诸葛孔明江东舌战群儒,那得是我没去,我要是去了,还有他什么事儿?早就把他们全怼得自闭回老家种地了!
她的思维瞬间无缝切换到现代,更是眉飞色舞(当然,仅限于内心):
放到现在?哼!奇葩说请我当导师我都得看心情!微博杠精见了我得自动销号!朋友圈凡尔赛文学我一眼就能戳破,还能附赠三百字不带重样的辛辣点评!跟我玩语言陷阱?我玩狼人杀的时候能把黑的说成白的,死的说成活的,全场好人票着队形来保我!
她心里把自己已经夸得爽得不要不要的了,简直要把自己吹上天:
老娘要是开个班,‘卓姐教你如何优雅地骂到对方怀疑人生’,学费都得收t六位数!
然后,一想到现实——她,巧舌如簧、辩才无碍、打遍阴阳两界无敌嘴的小卓,居然栽在一个眼神清澈、说话耿直、还有点傻乎乎的小秃驴手里,被呛得哑口无言……
巨大的落差让她瞬间蔫了。
她默默地、默默地抬起宽大的衣袖,轻轻挡住了自己的脸,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、写满了“不服”与“憋屈”的媚眼。一副泫然欲泣、我见犹怜(但内心正在疯狂捶地)的样子。
心念依旧:这什么破剧本,我能不能不演了啦,讨厌讨厌讨厌厌~~~~~~
那拖得长长的、波浪线般的内心哀嚎,充分表达了她此刻复杂、羞恼、又无可奈何的心情。
然而,这些复杂的情绪在小卓的脑海中搅啊搅的,最终,变成了一股单纯的气愤——
她气得简直要七窍生烟,一计不成,再生一计!她的心念电光火石般闪过:“臭和尚,嘴巴说不过你,老娘霸王硬上弓,今天一定要把你撂倒,看你还怎么装淡定!”
说时迟那时快,她身形一晃,如同鬼魅般倏忽贴近,根本不给十方反应的时间,踮起脚尖,对着那因为惊愕而微张的嘴唇,猛地亲了上去!
预想中对方惊慌失措、面红耳赤、甚至一把将她推开的场面并没有出现。
十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,整个人僵在原地。但奇异的是,他非但没有躲闪,那原本因无措而垂在身侧的手,甚至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般,迟疑地、轻轻地环上了小卓的腰肢。
这个细微却清晰的回应,如同一道惊雷,瞬间将小卓从“进攻状态”中劈醒!
她像是被烫到一般,猛地用力将十方推开,力道之大,让毫无防备的十方踉跄了一下。
“喂!”小卓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,“你怎么这次不躲了?你不是和尚吗?不是要戒色吗?不是怕佛祖怪罪吗?”
她气得指尖都在发颤,指着十方的鼻子,连珠炮似的继续吼,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骤然失序的心跳:
“你平时念的经拜的佛都念到后脑勺去了吗?你们金山寺的和尚度牒都是花钱买的吗?怎么这点定力都没有?你这算不算主动破戒?需要我帮你找佛祖自首吗?”
被推开的十方也是一脸茫然和困惑,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环住对方的手,仿佛也不理解那不受控制的动作。听到小卓的连声质问,他脸颊爆红,羞愧得无地自容,结结巴巴地解释道:
“我我我,我也不知道怎的……女施主的亲近行为……我内心一直让我不要躲开……虽然……我的理智一直在告诉我自己是个和尚……对不起……”他越说声音越小,最后几乎成了嗫嚅,深深地低下了头,不敢再看小卓。
看着他这副羞愧又无措的模样,小卓满腔的怒火和质问忽然像是被戳破的气球,噗嗤一下漏了气。心头莫名软了一下,甚至生出一丝“是不是自己玩过火了”的微妙愧疚感。
她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,语气刻意放平缓了些,却依旧带着她特有的娇蛮:“那个,算了算了,这次……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。”
她顿了顿,往前走了一小步,用手指戳了戳十方的肩膀(力道轻了不少):“喂,小和尚,今后别在叫我女施主了,听着别扭死了!”
她微微扬起下巴,带着点小骄傲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我的名字叫做小!卓!记住了没!”
话音未落,她忽然又飞快地凑上前,在十方那还残留着惊愕表情的脸颊上,“啾”地亲了一下。
这一次,一触即分。
不等十方有任何反应,小卓便笑着转身,红色的衣裙在月光下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,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,翩然飞出了寺庙的山门。只有她那带着笑意的、娇俏的声音,还在清冷的夜空中悠悠回荡:
“我叫小卓,你不要忘了我呀……”
十方怔怔地站在原地,下意识地抬手,轻轻触碰了一下刚刚被亲过的脸颊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冰凉又柔软的奇异触感。他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外,月光洒在寂静的庭院里,只余下虫鸣唧唧。
他喃喃低语,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刻进心里:“小……卓……”
就在这时,那个消失已久的白瓷茶盏妖cuphead,不知从哪里又“滴溜溜”地转了出来,稳稳地停在十方面前的青石地砖上。杯身上的青花图案扭动,变成一个颇为欣慰祝福的笑脸,杯口开合,吐出一串流畅而欢快的番邦话:
“I’ so gd this little buddy has found the love of his life! cuphead here wishes that all loversthe world ay eventually unitearriage!(真高兴这位小师傅找到自己今生的缘分了呢,cuphead在这里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!)”
言毕,茶盏妖周身闪过一道柔和的白光,“嗖”地一声,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而它方才停留的地面上,静静地躺着一尊金光熠熠的佛像——正是之前被它偷走吞下的那尊金佛。
十方缓缓走上前,弯腰拾起失而复得的金佛。佛像沉甸甸的,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,却仿佛比之前更重了几分,压着的,是他的心事。
他低头看着手中佛像,又抬头望了望小卓消失的方向,脸上没有任何如释重负的喜悦。方才一番唇枪舌剑、鬼魅娇嗔、以及那两个猝不及防的亲吻,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。万般心绪,最终化作一声无人听见的轻叹,和一首无人聆听的诗,在他心间无声地吟诵开来:
《道道道·酌酒与十方》
佛头着秽白瓷盏,妖借雌雄乱青石。
月照古刹推门客,花枝欲动晚风寒。
白首相知犹按剑,朱门先达笑弹冠。
酌酒与君君自宽,人鬼情翻似波澜。
月光照亮他年轻的侧脸,那上面交织着困惑、悸动,与一丝源自古老诗句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。世情冷暖,人心翻覆,古贤之叹犹在耳。可此刻盘桓于他心中的,却是那翻似波澜、剪不断理还乱的人鬼情愫。
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,或许连他自己,此刻也未必说得明白了。或许有可能是——《爱你》。
男rap:Yo yo yo yo di
what whats wrong with
女:爱你
男rap:Yo yo di baby
whats wrong with
di giveyour love
You akesneeze all the ti
Yeah yeah yeah yeah yeah
Now now
怎么我一直狂打喷嚏
在凌晨三点二十六分
Letsisg a song
陪你入睡
what is love
Say yes
嗯哼我正在听
你要什么都say yes
di I really do love you so
女:如果你突然打了个喷嚏
那一定就是我在想你
如果半夜被手机吵醒
啊 那是因为我关心
常常想
你说的话是不是别有用心
明明很想相信
却又忍不住怀疑
在你的心里
我是否就是唯一
爱 就是有我常烦着你
ho baby 情话多说一点
想我就多看一眼
表现多一点点
让我能真的看见
oh bye 少说一点
想陪你不只一天
多一点
让我心甘情愿
爱你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