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云顺着妖气追踪,最终停在一棵古老榕树前。树根处隐隐渗着鲜血,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气。他目光一凛,沉声喝道:“孽障!方才定是屠戮生灵、吸髓饮血,尔等魔秽之物,断不可留!今日便叫你现出原形,伏诛佛钵之下!”
话音未落,一道金钵自他头顶浮现,悬于半空。禅杖震地,发出沉闷一响——“笃!”仿佛敲在这片天地邪气的命脉之上。杖首金环急剧震荡,清鸣如潮,“铃铃铃”之声不绝,化作层层淡金色波纹,似水浪汹涌,直扑榕树。
“嗡——”佛音贯耳,榕树周身妖气如沸汤浇雪,翻腾溃散。巨树剧颤,枝叶狂摇,发出阵阵凄厉呜咽。
与此同时,金钵已升至树顶,钵口朝下疾转。白云右手结“金刚伏魔印”,叱出真言:“唵·阿摩伽·布迦舍·吽!”金钵霎时光芒暴涨,如旭日东升,煌煌佛光倾泻,将整株榕树彻底笼罩。
谁知那凄厉呜咽竟转作阵阵笑声,尖锐如枯枝摩擦,一个老妪嘶哑的嗓音从树影中传来:
“咯咯咯……秃驴,好纯正的佛法,好烫人的佛光!老身这树皮,都快被你烤出香味了!”
她笑声一收,语气陡然变得恶毒而得意:
“可惜啊可惜!你镇得住我一时,可镇得住这方圆百里心甘情愿踏入我兰若寺温柔乡的男人们?他们求色,我便予他们极乐!我那些乖女儿,肌肤胜雪、吐气如兰,身段蚀骨,曲意逢迎的功夫,就连皇宫娘娘也望尘莫及!什么书生侠客、高官富商,平日道貌岸然,一进我的红罗帐,哪个不成了摇尾乞怜的馋嘴牲口?他们心甘情愿奉上元阳精血,只为换我一夜温存、几度春风!”
它的声音越来越高亢,仿佛无数痴迷的男声与娇媚的女声在树影间交织嘶鸣:
“吸髓饮血?那是登仙的快活!你情我愿的极乐买卖,怎到你嘴里,反倒成了罪过?”
嘶鸣未绝,整棵榕树猛然收缩,刹那间缩入地底——只留一个幽深窟窿。
白云合掌垂目,声如古井无波:“阿弥陀佛。孽障,你以欲海为池、皮囊为饵,却不知贪嗔痴三毒焚身,终将反噬己根。你道是极乐买卖,贫僧只见无间业火——那些沉沦魂魄,此刻正在火中哀嚎,你可听见?”
他稍顿,禅杖轻点窟窿边缘:“你逃得脱佛光,可逃得脱因果?妖窟能缩,孽障能遁,然众生业力,如影随形。待贫僧焚尽你这温柔幻阵,超度累累白骨,再看你这‘情愿买卖’,还剩几斤几两?”
白云正欲结印祭出金佛,光耀百里逼妖现形,十方却匆匆赶来:“师父!终于找到您了,您没事吧?”
白云敛去眼中金光,低叹一声:“痴儿,你怎寻来此地?此处妖气秽重,最易侵染心窍。”
十方急切道:“弟子见佛光冲天,知是师父在与妖物交手,心中担忧……”
“为师无碍,”白云摇头,“只是此番因果,远比想象缠结。那老妖以‘情愿’为盾,行噬魂之实,盘踞已久。受害魂魄已被妖法扭曲,囚于幻阵,怨气与妖气交织难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