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拉若有所思,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窗外,仿佛能穿透空间,看到那些她所认识的、出身纯血家族的同龄人。
希维尔·霍克。 他的身影首先浮现在脑海中。
希维尔总是那么温和有礼,举止间带着一种不张扬的优雅。
他递给别人东西时手腕的角度,与人交谈时恰到好处的距离感,甚至在魁地奇球场上激烈争抢后,依然能迅速调整呼吸,维持着基本的仪态……
这些细节,以前科拉只觉得是希维尔性格使然,如今却品出了不同的意味。
他是否也经历过这样严苛的、将特定姿态刻进肌肉记忆的训练?肯定是吧。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、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得体,绝非一日之功。
即使他待人接物毫无架子,甚至堪称平易近人,但那完美的体态和礼仪细节,却像是某种无法褪去的家族印记,无声地宣告着他的出身。
想到这里,科拉对自己正在经历的“折磨”似乎又多了一分理解——这大概是那个圈子里的“标配”。
另一个身影紧接着闯入她的思绪。
奥利弗·伍德。
奥利弗同样出身纯血,伍德家族在巫师界也并非无名之辈。可奥利弗……科拉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。奥利弗好像完全没被这套规矩“荼毒”过。
他走路带风,步伐快而有力,有时甚至会因为专注于思考魁地奇战术而差点撞上走廊里的盔甲。
他大笑时毫不顾忌形象,露出一口白牙,声音洪亮得能惊扰温室里的曼德拉草。他端杯子只求稳当不求优雅,手指大大咧咧地圈住杯柄,和玛乔丽夫人要求的“指尖轻捏,手腕微曲”的标准相去甚远。
他的热情、专注,甚至他那有点莽撞的直率,都像是未被精心修剪过的野生植物,蓬勃而充满生命力,与希维尔那种温室内精心培育的优雅截然不同。
为什么同是纯血,会有这样的差异?
科拉猜测,或许伍德家并不像霍克家或布兰切特家那样,执着于这些外在的、形式化的古老礼仪。他们可能更看重其他东西,比如纯粹的热情,比如直来直去的性情。
这种对比让科拉的心情复杂。
她自己,卡佩家的女儿,正站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——既非古老纯血,又渴望获得认可,不得不主动拾起这些规则,学着扮演一个或许并不完全适合自己的角色。
这条路或许会走得有些别扭,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,是为了卡佩家,也是为了她想要争取的未来。
休息结束,玛乔丽夫人刻板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卡佩小姐,我们继续。接下来是标准的屈膝礼,以及如何向不同身份的人行合适的问候礼……”
科拉认命地站起身,重新挺直脊背。
阳光依旧明媚,客厅依旧温暖,但她知道,这个暑假,注定不会轻松。
身体的疲惫尚且可以忍受,但精神上对这种“改造”的轻微抗拒,以及意识到自己正一步步更深地踏入那个复杂、精致却暗藏危机的世界的清醒认知,让每一分钟的礼仪训练,都变得格外漫长而沉重。
她同情那些斯莱特林,是因为此刻她真切地体会到了这种训练的枯燥与束缚。
但这份同情之下,更深的是一种决心——她绝不会被这些规则完全同化,她要以自己的方式,在属于她的战场上,赢得尊重和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