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调出全村建筑分布图,红色标记逐一亮起——民宿区、养老中心、村史馆、小学教学楼……全部采用改良竹筋夯土工艺。
“咱们建得多快,塌得就有多快。”他说。
林晓棠忽然想起什么,打开邮件服务器后台日志。那封匿名建议信虽已删除,但缓存中仍保留发送瞬间的IP的抓取记录。她逆向追踪,发现信号曾经过村委会内部网络中转。
“有人帮他们转发。”她脸色变了,“这封信,是从我们自己的路由器发出的。”
陈默立刻调取上周所有接入设备清单。电力公司维修人员、县网安大队技术员、电信线路检修组……一个个排查。最终锁定一条记录:七月十一日,一名自称“市住建局信息化巡查员”的男子登记接入内网四十分钟,携带无线中继设备,签字姓名模糊不清。
“又是那天。”陈默眼神沉下去。
就是送木箱的同一天。他们以为对方只是植入远程接入点,却没想到同时播下了生物破坏的种子。
“宏达不止想抢地。”林晓棠声音发紧,“他们是想让我们亲手把自己的房子毁掉。”
陈默站起身,走到白板前写下四个字:**溯源、封锁、取证、反击**。
他拿起对讲机:“赵铁柱,通知所有施工队暂停使用剩余竹筋材料,封存仓库。另外,把昨天采集的地表样本再送一份去镇化验室,用最老式的培养皿检测,避开电子系统。”
“明白。 ”赵铁柱的声音传来,“我已经派人守着井口了。”
林晓棠正在备份数据,突然警报响起。系统提示外部IP再次尝试连接,伪装成县环保局备案端口,请求访问 土壤监测数据库。
她立即切断非必要终端,启用离线校验程序。屏幕上的数据流骤减,只剩下核心节点闪烁
“他们在找检测结果。”她说。
“让他们找。”陈默冷笑,“我们留的入口,本来就是给他们看的。”
他打开一台备用笔记本,登录虚假内网账户,放入一份经过篡改的“初步分析报告”,称菌珠活性不足,影响有限。上传路径故意留下痕迹,引导对方相信信息已被窃取。
“真报告在秀挴手里。 ”他说,“假的,留给想看的人。”
林晓棠看着他操作完最后一道、加密指令, 忽然问:“万一他们不管真假,直接扩大排放呢?”
“那就不是破坏建筑了。”陈默望向窗处渐亮的山脊,“是宣战。”
话音未落,对讲机传来急促 呼叫。
“陈默!实验田东侧冒烟了!”
林晓棠冲到监控屏前,切换热感模式。画面中,一片区域温度急剧升高,土壤表面蒸腾起细密白雾,几株竹苗根部开始发黑萎缩。
“菌群在加速繁殖 。”她抓起防护面罩,“必须马上阻断传增路径!”
陈默抓起工具包就往外走。路过档案柜前,他顺手取出一张旧图纸——那是全村地下水管与排水系统的布局图,王德发手绘的版本,比电子档案多标了三条废弃暗渠。
他知道,那些没人记得的旧通道,现在可能是唯一的防线。
赵铁柱在村道上集合人手,每人背着一袋石灰粉。他们要沿着实验田边缘挖隔离沟,填入强碱物质中和菌群活性。
“别碰土。”陈默叮嘱,“戴双层手套,作业后全身消毒。”
队伍刚出发,李秀梅的短信到了:
“内部已交省中心,编号LH -09,四十八小时出结果。记者身份备案可查。”
陈默回了个“好”字,抬头看去,东方天际已泛出淡金。风从山口吹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腐气味。
他把手机塞进衣兜,迈步走向烟雾升起的地方。
石灰袋被撕开,白色粉末倾泻而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