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凑近,泥地上留着半个鞋印,纹路清晰,前掌宽、后跟窄,步距较大。他比对自己脚底,差了将近一毫。
“不是村里的靴子。”赵铁柱掏出手机拍下痕迹,“我问问修车的老李,最近有没有人来换过这种尺码的防滑底。”
林晓棠收起设备,抬头看天。云层压得很低,空气闷重,一场大雨正在酝酿。
“得赶紧回去。”她说,“再晚设备受潮就麻烦了。”
一行人原路返回。途经界碑时,赵铁柱停下脚步, 在基座旁插了根竹竿,挂上红布条。
“做个记号。”他解释,“等雨停了,得重新布线。”
陈默站在石碑前,目光扫过那枚血手印。他已经开始变色,边缘微微卷起,像一张即将脱落的旧纸。
“这人想让我们看见。”他说,“不然不会特意留在缝里。”
“也可能是逃命途中留下的。”林晓棠轻声说,“掌根用力太猛,说明当时身体前倾,像是被人追赶。 ”
“如果是受害者……”赵铁柱皱眉,“那他现在在哪?”
没人回答。
陈默最后看了一眼东北方向,收回视线。“先把卡读出来。只要里面有画面,就能知道他们在藏什么。”
回到临时工作站已是下午三点。林晓棠立即接入低电压读取设备,配合缓速写入程序尝试恢复。两个小时后,第一段视频跳出。
画面晃动,光线昏暗,显示时间为凌晨一点十七分,三个穿黑色雨衣的人正在拆卸一台同型号摄像头,动作熟练,一人负责断线,一人用工具撬壳,第三人手持收纳箱接应。
林晓棠逐帧放大背景。镜头角落出现一辆厢式货车,停靠在林边空地,侧门印着模糊标签:“宏达基建.设备调度”。
他迅速调出手机中的采购记录截图,对比车型与车牌遮挡方式——完全一致。
“是他们的车。”她说,“而且这不是第一次行动。你看他们拆卸顺序,熟得很。”
陈默盯着屏幕,手指轻敲桌面。“他们在清理整个监控网络。 ”
“重点是东北片区。”林晓棠切换时间戳,“所有被毁的点位,都集中在老采石道沿线。”
“那边有什么?”赵铁柱问。
“八十年代测绘图上标注过一片疑似古矿坑矿。”陈默回忆:“后来没开发,就荒了。”
“但现在有人不想让我们靠近。”林晓棠关掉视频,将文件加密备份,“这张卡里还有三段记录,明天能全部导出。”
外面风声渐起,乌云翻涌。陈默拿起对讲机,通知各岗加强东北线夜间巡查。
“他们敢动手拆,我们就敢重建。”他说,“明天一早,把新一批无线探头送进去。 ”
赵铁柱拍拍大腿站起来。“我去联系电工,顺便看看能不能在高处架个了望台。”
林晓棠背上设备包准备离开。临出门前,她回头看了眼仍在查看拓印的手稿。
“那个手印……”她迟疑了一下,“掌纹走向和正常站立按压不太一样。更像是跌倒时撑了一下。”
陈默抬起头。
“如果他是被人追着跑,最后摔倒在这里……”她的声音很轻,“那他原本要去哪?”
窗外一道闪电划过,照亮了桌上那份尚未收起的拓印。掌根的印记格外清晰,仿佛还带着温度。
陈默伸手抚平纸角,目光落在血印延伸的方向。
雨开始落下,敲在屋顶上,一声紧似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