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知？”马皇后语气微扬，“今早，本宫亲耳听闻，你这东宫偏殿，竟有胆大包天的宫人，敢在江都郡主面前妄议是非，挑拨天家血脉亲情！”
“言说太子、太子妃有了英儿，便不疼福贞，更撺掇郡主以为弟弟日后也不会理她！此等诛心之言，吕娘娘，可曾听闻？！”
吕氏闻言，吓得魂飞魄散，连忙以头抢地，急声辩解：
“臣妾不敢！臣妾万万不知竟有此事！臣妾平日谨守本分，严束宫人，绝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！”
“定是那起子贱婢自作主张，胡言乱语！还请陛下、娘娘明察！臣妾冤枉！”
“无妨，”马皇后语气淡漠，“既然你口称不敢，也不知。那就起来吧，一边候着。”
吕氏身边的宫女这才敢上前，颤巍巍地将她搀扶起来，站到一旁，低眉顺眼，不敢有丝毫逾矩。
此时，得到消息的常氏也匆匆赶来，一进殿便看到跪地受罚的宫女和脸色苍白的吕氏，以及面沉如水的帝后，心中一惊，连忙跪地请罪：
“儿臣管理东宫无方，致使东宫出此悖逆妄言之徒，惊扰父皇、母后圣驾，儿臣竟全无察觉，请父皇、母后降罪！”
马皇后看了她一眼，语气稍缓：“起来吧。此事与你无关，不全怪你。红玉，说说查到了什么情况。”
红玉上前一步，恭敬回禀：“回禀娘娘，经查，口出狂言、挑拨离间者，正是吕娘娘带入宫中的陪嫁丫鬟，名唤红秀。奴婢已将其拿下，听候娘娘发落。”
“带进来！”马皇后声音一冷，“本宫倒要亲眼看看，是生了几个胆子，敢在皇家内苑撒播此等恶毒之言！”
很快，两名太监押着一个面色惨白、浑身发抖的宫女进来，正是红秀。
一进殿便瘫软在地，涕泪横流，连连磕头求饶：
“陛下饶命！娘娘饶命！奴婢知错了！奴婢再也不敢胡说了！求陛下、娘娘开恩啊！”
马皇后让她自己讲述到底因何获罪，说了哪些话。
红秀战战兢兢地复述了一遍，与朱福贞所言基本一致。
听完后，马皇后并未直接下令处置，而是将目光转向一旁脸色煞白的吕氏，淡淡道：
“吕氏，这是你从娘家带来的人。你自己看着办吧。咱不想再在这宫里看到她。”
往后，管好你自己身边的人，本宫不想外面传扬，说咱天家刻薄，苛待了你吕家送来的女儿。”
吕氏闻言，心中虽惊惧怨恨交织，却不敢有丝毫表露，连忙再次躬身行礼，声音带着颤抖：
“臣妾谨遵娘娘教诲！臣妾御下不严，知错了！定当严加管束，绝不再犯！”
朱元璋自始至终未发一言，只是冷眼旁观。见马皇后处理完毕，便站起身，淡淡道：
“回宫。”马皇后也随之起身，看都未再看吕氏和那婴儿一眼，与朱元璋一起，带着常氏，径直离开了偏殿。
帝后銮驾远去，偏殿内只剩下吕氏和她心惊胆战的宫人。
吕氏望着帝后消失的方向，紧紧咬住银牙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，心中涌起巨大的屈辱和不甘：
‘竟真的……对允炆看都不看一眼！’帝后今日这番毫不留情的立威和漠视，让她心中暗暗记恨更深。
马皇后本意仁慈，想着将那红秀驱逐出宫，发还吕家管教便是，也算全了体面。
然而，回到坤宁宫不过半个时辰，红玉便前来回报，语气带着一丝异样：“娘娘，东宫偏殿传来消息……那宫女红秀，已被杖毙了。”
马皇后正在喝茶的手微微一顿，瞳孔骤然收缩，放下茶盏，沉默了片刻，才缓缓吐出一句评价：“倒是个……心狠手辣的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