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话还没说完,桑拢月便单手挥起重剑——
下一刻,血溅当场!
原来魔族的血,竟也是红的。
蛮蛮仍保持着持刀站立的姿势,被兜头溅了一身猩红。
她不知是吓傻了,还是大仇得报太激动,怔了一瞬,才猛地放声大哭:
“爹,娘,阿婆,你们的仇……”
余下的话语,却被四周轰然响起的喝彩盖过:
“桑姑娘胆识过人!我等心服!”
“道心坚定,果决如斯,实乃我辈楷模!”
水镜前就没那么客气:
——“这桑拢月小小年纪,手段如此狠辣!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魔修!”
——“不杀,你们说她妇人之仁,杀了,又骂她狠辣,呵呵。”
——“正道就该比邪魔更狠!方能压制!”
——“没人在意她为何这么快恢复法力吗?”
——“自然因为她惊才绝艳……刚才那一剑真是帅炸了!”
.
平安镇内。
木掌门高声打断众人的喝彩:“还没结束!”
他环顾一周,等声息渐停,方才咬牙道:“化神期的魔头,哪那么容易被杀死?桑丫头,你还没结丹吧?”
桑拢月望向他。
太一宫首徒谢夙沉声解释:“就算结丹,也无济于事,至少元婴期,才能斩杀那魔头的元婴。”
无垢剑宗的郑掌门叹道:“可惜,我们这几个老东西还需调息……”
木掌门打断他:“等我们调息好,那女活尸早已恢复如初,别忘了,她体内承载着刑隐的全部修为!”
“我女儿生死未卜,”木掌门咬牙切齿地说,“老夫一定要那魔头付出代价!”
他命令道:“桑丫头!你现在就去杀了骸娘!”
桑拢月:?
木掌门道:“等她缓过来,必然会救那魔头!”
“不错,”一位云隐洞天长老也道,“若现在杀死她,就能争取出时间,等我们恢复,便可以取那魔头性命!”
“杀了她!”
“桑丫头,杀了她!”
这次,桑拢月却迟迟没动。
“诸位前辈,”她不卑不亢地说,“幻境你们都进过,平安镇被屠的前因后果,也都了解。应该知道,芙娘是最无辜的。”
有长老道:
“那又如何?”
“她虽无辜,可那些惨死的百姓不无辜吗?”
也有散修站出来反驳:
“平安镇百姓听说芙娘是魔族,便忘了她往日的种种好处,集体配合修士诛杀她。”
“刑隐作为夫君,为枉死的妻子报仇,也是天经地义的吧!”
还有人驳斥:
“芙娘的仇已报,一条命,却搭上上千条命来陪葬,已经算千百倍奉还!”
“他只杀那几个修士便够了,不该伤及无辜!”
“此等大奸大恶的魔修,绝不能留于世上!”
“是啊,桑姑娘,快动手吧,千万不能让他有机会复活!”
双方各执一词,而木掌门尤为激动——他女儿木语柔“死”在幻境中,此时还不知真身能否醒过来!
木掌门自然带头煽动情绪,逼迫桑拢月杀死骸娘:
“你若不动手,便是帮凶!”
“日后再有人丧命于魔头之手,都是你今日心软的缘故!”
“我太一宫绝不会放过你!”
桑拢月:“……”
桑拢月懒得理他。
这位木掌门实在不了解她,别人越是逼迫,她反倒越想反其道而行之。
她怎么可能被几个所谓的前辈吓住?
然而,桑拢月偏过头,就对上蛮蛮的视线。
小蛮蛮瘦得厉害,跟个小萝卜头似的。
泪水、血水糊满了脏兮兮的小脸,只一双黑眸祈求地望向桑拢月。
她嘴唇抿得紧紧的,始终没说出逼迫的话。
可只要看她一眼,便能想起,这孩子的父母亲人,乃至于同镇的叔伯姨娘,都因为一个人的大开杀戒,枉死已有数年。
她也不人不鬼地,在这世上苟延残喘了数年。
如今,仇人就在她脚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