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工的声音从另一部电话里传来,带着电流杂音:“三、二、一——通!”
电流表指针猛地跳到2000伏。林烽盯着仪表,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。一秒,两秒,三秒……
“有波动!”通讯员突然喊,“电流从1.8安培跳到2.3!”
林烽的手心全是汗。他想起苏工说的“气泡”——难道绝缘层出问题了?
“稳住!”苏工的声音比他还急,“是松节油挥发!正常现象!再坚持十秒!”
电流表指针晃了晃,慢慢稳定在2.0安培。林烽长出一口气,抬头看向鞍部——
鬼子像被无形的手拽住了。最前面的那个鬼子突然僵住,手里的步枪“哐当”掉在地上,身体抽搐着往后仰。第二个鬼子想往前冲,却被电弧击中,钢盔冒起青烟,连人带枪飞出去半米。第三个、第四个……整个冲锋队列像撞在无形的墙上,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。
“成了!”小周欢呼起来。
林烽却没笑。他看见鞍部的草丛里,被电死的鬼子尸体堆成了小堆,焦黑的皮肤冒着青烟。但鬼子的后续部队还在往上涌,迫击炮弹依旧在主阵地周围炸响。
“苏工!”林烽对着通讯器喊,“电网撑住了吗?”
“撑得住!”苏工的声音带着疲惫的兴奋,“绝缘层没击穿!就是松节油挥发得太快,得随时补涂!”
林烽松了口气,转身看向地图。鬼子的前锋被电网挡在鞍部,后续部队被迫击炮压制在谷口,现在正是反击的好时机。
“让预备队上!”他抓起望远镜,“跟我冲!”
帐篷门帘被风掀开,林烽提着驳壳枪冲出去。晨雾已经散尽,阳光照在鞍部的电网上,泛着刺目的光。他看见苏工蹲在电极柱旁,正往绝缘层裂缝里补涂桐油,手背上全是血泡。
“苏工!”林烽喊。
“支队长!”苏工抬头,脸上沾着黑灰,“电网温度有点高,但还能撑!您放心冲!”
林烽笑了。他举起驳壳枪,朝天空打了个短促的三枪——这是总攻的信号。
预备队的战士们跃出战壕,刺刀上闪着寒芒。区小队的轻机枪跟上,压制住鬼子的火力。民兵们扛着土雷往谷口跑,准备炸掉鬼子的迫击炮阵地。
林烽冲在队伍最前面,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。他看见最前面的鬼子正在溃退,有的抱着被电焦的胳膊哀嚎,有的往回跑时被流弹击中。
“兄弟们!冲啊!”他大喊。
战士们的呐喊声像山洪暴发,淹没了鬼子的惨叫。林烽踩着鬼子的尸体冲过鞍部,看见苏工正站在电极柱旁,朝他挥手。
晨风吹过,松涛阵阵。林烽摸了摸怀里的手榴弹,又看了看身边的战士们——他们的脸上沾着血污,眼里却闪着光。
“我们守住了。”他轻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