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五日,清州一中高一学年期末考试如期而至。
坐在熟悉的考场里,指尖微凉。笔尖悬在试卷上方,脑海中回荡的却是爷爷那句沉甸甸的告诫:“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” 近来,环绕在我身上的目光太过灼热——才女冠军、竞赛魁首、乃至引来香江使者的“风云人物”……这聚光灯,是时候调暗一些了。
锋芒过露,易折。不如,藏拙。
心念既定,答题时便刻意带上了枷锁。数学卷上,那些在宇文嫣倾力辅导下本可迎刃而解的难题,我故意绕开关键思路,或留下刺目的空白;历史、地理这些我赖以成名的科目,笔下也不再恣意挥洒,只求稳妥,堪堪触及及格线的边缘,将那些可能引发惊叹的独到见解死死按在心底。
笔尖划过纸张,不再有文思泉涌的酣畅,只余下自我压抑的滞涩。眉心间的朱砂痣安安静静,魂识深处那抹帝君意识亦是一片漠然,仿佛默许了我这番基于世俗智慧的“韬光养晦”。
成绩公布之日,效果立竿见影,如同冷水滴入滚油,瞬间炸锅。
成绩榜前,人头攒动。当有人找到我的名字,看清后面跟着的那个堪称惊悚的排名和分数时,难以置信的惊呼立刻引爆了全场:
“我的老天!曹鹤宁?!年级第二百零三名?!”
“数学……这分数,差点就垫底了吧!”
“她不是刚拿了全国历史竞赛冠军吗?历史才刚及格?!”
“上次月考还稳在前三十,这滑坡也太猛了!”
“怕不是江郎才尽了?”
惊讶、狐疑、幸灾乐祸……种种目光如同实质,聚焦在我身上。我站在人群边缘,适时地低垂下头,脸上恰到好处地染上几分落寞与难堪,默默承受着这一切。萧逸奋力挤过来,看看榜单,又看看我,嘴唇翕动半天,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,用力拍了拍我的肩:“书童,你……唉,下次,下次咱再考回来!”
连班主任林疏影老师都特意将我唤到办公室,眉头紧蹙,语气充满了担忧:“曹鹤宁,这次成绩……波动太大了。是不是前段时间活动太多,分了心?还是身体不适?有任何困难,一定要告诉老师。”
我垂着眼睑,声音细弱,带着恰到好处的“沮丧”:“对不起,林老师……可能,是最近……有点放松了。” 心底却一片清明:要的,就是这“仲永之殇”的效果。
然而,就在这“跌落神坛”的戏码上演得如火如荼之时,一通来自远方的电话,如同穿透阴云的阳光,瞬间将我拉出了这片自导自演的“低谷”。
是王雅琳教授。
“鹤宁吗?”听筒里传来王教授温和却难掩权威的嗓音,“我在省城参加一个学术会议,后天结束。你准备一下,我顺路接你和苏雪,一起回京。暑期特训,该开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