· 摆臂同步误差:要求前后摆臂的角度、高度,乃至小臂肌肉的紧绷程度,整个排面三十六人必须如同一个人。他会拿着量角器一样的目光来回巡视,稍有参差,便是全排重复练习。
· 脚板离地尺寸:齐步走和正步走时,脚掌离地的高度必须统一。他甚至会蹲下身,眯着眼睛看我们踢出的脚线是否在一条水平线上,误差超过一厘米,重来!
· 步幅与步速:每一步的距离,每分钟的步数,都有严格规定。他拿着秒表,掐着时间,计算着距离,确保整个方队行进时如同一堵移动的城墙。
汗水很快浸湿了我们的内衣,冷风一吹,冰凉地贴在皮肤上,但没人敢抱怨。哥哥那冰冷的目光和毫不留情的呵斥,像鞭子一样驱赶着我们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他不会像我爸那样,气急了真的抽出武装带或者教鞭往我们身上招呼(主要是往我身上招呼),但他的语言和那无穷无尽的重复训练,同样是一种煎熬。
训练了一早上,双腿如同灌了铅,胳膊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。当终于听到“解散,开饭”的口令时,所有人都如同听到赦令,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食堂。
不得不说,人武部的伙食,比学校食堂好了不止一个档次!第一天午餐就很丰盛:油光红亮的红烧肉、翠绿爽口的炒青菜、香喷喷的土豆炖鸡块,还有管够的白米饭和免费的紫菜蛋花汤。饭菜不限量,只要你能吃得完,不浪费。但吃饭时间是有严格规定的,不像在学校食堂可以慢慢磨蹭。
就在我们排队打饭时,我看到小姑父周卫华中校和几位人武部领导走了过来,似乎是想叫我哥哥一起去小灶或者军官食堂吃饭。但哥哥曹楠只是对他们敬了个礼,摇了摇头,指了指我们这边,态度坚决。他坚持要和我们这些“学员”一起在大食堂就餐。
更让我没想到的是,他打好饭后,目光在食堂里扫了一圈,竟然径直朝着我和萧逸坐的这张桌子走了过来,毫不客气地在我们旁边坐下。
气氛瞬间有些凝滞。我和萧逸埋头吃饭,不敢看他。
沉默地吃了几口,哥哥忽然用他的筷子,从自己碗里夹起一大半油汪汪、颤巍巍的红烧肉,作势要往我的餐盘里拨。
这个举动,像是一根针,猛地刺破了我强装的平静和压抑的委屈。
早上那三十个俯卧撑的手臂还在酸痛,他那不分青红皂白的严厉还在耳边回响。现在这算什么意思?打一巴掌给个甜枣?还是在显示他作为兄长的“关怀”?
一股无名火“噌”地窜了上来!
我猛地用手挡住自己的餐盘,抬起头,直视着他,声音冰冷,带着明显的抗拒和怨气:
“我不要你假惺惺的关心!”
哥哥伸出的筷子僵在了半空中。他看着我,眼神复杂,有错愕,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,但更多的,还是那种属于教官的固执。他什么也没说,默默地把那块肉放回了自己碗里,然后低下头,大口大口地扒着饭,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。餐桌上的气氛,比食堂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。
第一天高强度的训练结束,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。拖着沉重的步伐,我和女同学们被分到了女兵宿舍。房间简洁到近乎简陋,硬板床,豆腐块般的被子。
我走到靠门的下铺,发现床上已经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套崭新的八七式丛林迷彩作训服,颜色深绿,带着一股棉布和染料混合的崭新气味。看着这套属于真正军人的服装(虽然是训练用),心中还是涌起一股新奇和隐约的激动。
我注意到,其他同学的作训服似乎都是随意放置的,只有我床上的这套,折叠得格外规整,放在最顺手的位置。
难道……是小姑父周卫华的特意关照?
这个念头一闪而过,心里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,但很快就被身体的疲惫和对明天训练的畏惧所淹没。我换上舒适的便装(训练服要明天才开始统一穿着),瘫倒在坚硬的板床上,望着天花板上单调的白炽灯管,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。真正的考验,还在后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