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永昌侯府的嫡女,莫非是吓傻了?”
还有人掩口轻笑,安茜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快意。
安然的目光缓缓抬起,正对台上之人。
弹琴,她哪会啊。
要不是靠着还有原身的记忆,她早就不干了。
于是她便靠着原主的记忆和身体自然而然的弹奏出了另一个曲子,随着琴音流转,那沉郁之感渐渐化开,仿佛春雷惊破冻土,细雨润泽万物。
琴音不再仅仅是模仿水流,而是勾勒出整个自然轮回——有冬日冰封的沉寂,有春来雪融的欢欣,有夏日暴雨的激烈,更有秋日收获的丰沛。
更奇特的是,她并未刻意追求技巧,指法甚至有些地方显得朴拙,但那琴音却仿佛带着生命力,直透人心。
安然也醉心其中,这一刻她仿佛不再是自己,而是先前被困在深宅中的侯府嫡女——安然。
殿外莲池先是平静,随即水面开始不规律地波动。
忽然间,数十尾锦鲤——红的、金的、白的,甚至几尾平日深藏池底的黑鲤同时奋力跃出水面!
它们并非杂乱跳跃,而是随着琴音节奏,时而如军队列阵般整齐跃起,时而又如嬉戏般交错翻飞。水花在宫灯映照下晶莹璀璨,竟与殿内琴音形成了奇妙的呼应!
一曲终了,万籁俱寂。
所有锦鲤沉入水底,水面恢复平静,仿佛刚才那鱼跃龙门的盛景只是一场幻梦。
被垂帘遮住的太后缓缓放下茶盏,目光深邃:“哀家听闻,真正的乐曲并非取悦鱼群,而是达到共鸣万物。安小姐此曲,已得其中三味。”
皇上皇后也投来赞许的目光。
一直慵懒倚座的凤澜,不知何时已坐直了身子,琉璃紫眸紧锁着场上那道清瘦却挺拔的身影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酒杯。
安然平静起身,无视四周或震惊或嫉妒的目光,只微微屈膝:“臣女献丑了。”
安茜的眼中简直都能喷出火来,这怎么可能!自己勤练之后才能引得几条鱼儿相跃,安然又凭什么。
安然自是察觉到那炽热快要喷出火的目光,只是缓缓看着她,皮笑肉不笑似的露出一个傲娇的笑来。
若不是在宫中,安茜此刻简直想跳上去抓烂她的脸!
安然当然知道,她就是坏心思的想看安茜笑话,看她比不过自己的样子。
她经过池水时,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池中锦鲤。
这锦鲤乃阴寒之物,若遇阳和之气则欢腾,所以她在上场前,特意安排小蝶将杯中酒趁大家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时,将酒倒入池中。
鱼儿估计酒劲已过,不再像之前那般欢腾,只是在不大的池中不知倦般一圈一圈地游。
看到这,安然心中一顿,自己如今又何尝不像这鱼儿,被困在这深宅皇宫,何时能回归自由,像鱼儿回到大海。
这一幕被某人尽收眼底,他将指尖的酒盏微微倾斜,紫眸里褪去漫不经心,他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呢。
当最后一位贵女弹完《鱼跃清波》,太后眼底已染上倦色。
这场宴会才算结束,至于琴棋书画,其余几项便再择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