缺口处的抵抗被粉碎后,护乡军如同潮水般涌入城内。战斗迅速转变为残酷的巷战。
守城的武士和浪人展现了惊人的悍勇,他们利用房屋、街垒进行殊死抵抗,发起了绝望的玉碎冲锋。但在护乡军燧发枪齐射和手投轰天雷(大型手榴弹)面前,这种武士道的冲锋,成了最惨烈的自杀。街道上铺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。
随着“三日不封刀”的命令传开,城内的地狱景象开始了。杀红了眼的护乡军士兵(尤其是那些对日本人怀有世仇的满洲兵和饱受压榨的流放汉人),开始无差别地屠杀、抢劫、强奸、纵火。哭喊声、求饶声、狂笑声、兵刃砍杀声、房屋燃烧的噼啪声,交织成一曲末日悲歌。古老的岛原城,彻底沦为人间炼狱。
数日后,一份关于 “岛原城攻克,歼敌三千余,已实行肃清” 的捷报,以及另一份来自随军监察御史密奏的 “破城后军纪涣散,屠戮过甚,恐失民心” 的报告,同时摆在了北京紫禁城崇祯皇帝的御案上。
崇祯首先仔细阅读了捷报中的数据:消耗火药xx斤,炮弹xxx发,燧发枪弹xxxxx颗;我军阵亡xx人,伤xxx人;毙敌约xxxx人,焚毁粮仓xx座……
他对具体的屠杀细节毫无兴趣,只关注战果与损耗的比率。
“嗯。” 他微微颔首,“火炮之威,果如预期。燧发枪阵,确能克制倭人悍勇。” 这验证了新式武器的效能。
然后,他拿起那份关于“屠城”的密奏,扫了一眼,便随手丢在一边。他对王承恩说道:
“御史迂腐。”
“陛下……屠戮过甚,恐使倭人同仇敌忾……”
“哼。” 崇祯冷笑一声,“倭人,畏威而不怀德。”
“岛原一下,九州震恐。 杀一城,可慑百城。让那些西国大名知道,抗拒的代价。他们若惧而请降,或离心离德,于我更为有利。**”
“至于‘民心’?” 他走到东亚地图前,手指划过九州,“待朕王化所至,自有民心。 如今,只需让其惧。”
“传旨嘉奖多尔衮,赐金百两,缎五十匹。对其‘用兵果决’表示知晓即可,不必明言屠城之事。”
“另,密令李嘉南,北洋舰队可向长崎方向巡弋,施压,但勿与荷兰商馆冲突。”
“再令宋应星,新一批‘迅雷’炮和防水火药,可按计划拨付了。”
他的算计冷酷至极:肯定战术胜利,默许战术恐怖,以达成战略威慑。岛原城的鲜血,在他眼中,只是棋盘上用来吓阻对手的一抹红色颜料。他要让日本在恐惧中分裂,从而为大明后续的介入创造最佳时机。
岛原城的烈焰燃烧了三天三夜,最终化为一片焦黑的废墟。城下町被劫掠一空,尸骸枕藉,宛如鬼域。
“岛原屠城”的消息,如同瘟疫般迅速传遍九州,甚至震动了江户。九州诸藩,从之前的观望、轻视,变成了极大的恐惧。一些实力较弱的大名开始秘密商议是否向“明国”将军(指多尔衮)请降;而像萨摩、长州等强藩,则加紧了战备,同仇敌忾之心反而有所增强。
多尔衮站在还在冒烟的岛原城废墟上,望着南方更广阔的土地。初战的残酷胜利,极大地鼓舞了士气,也掠夺了大量物资。但他心中清楚,征服才刚刚开始,统治更是漫漫长征。脚下的焦土和血海,究竟是帝国的基石,还是埋葬自己的坟墓,犹未可知。
而遥远的北京,崇祯在批阅了又一份关于河南赈灾的奏章后,才再次拿起那份来自九州的报告。他只是在写有“岛原已平,九州门户洞开”的字句旁,用朱笔淡淡划了一道线。
他的目光,已投向奏章中另一条不起眼的信息:“据报,荷兰东印度公司船只,近日频繁出没于平户附近海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