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怎么玩？他出什么都赢不了“布”吧？除非自己出剪刀。
虽然觉得荒谬至极，但早田还是耐着性子，他打算尽快结束这无聊的游戏。
他决定出剪刀。
“石头、剪刀、布！”
两人同时出手。
早田出的确实是剪刀。而梅特隆星人出的……赫然是“石头”（他用某种方式将那个分叉的爪子握了起来）！
“啊，我赢了。”梅特隆星人语气平淡地宣布。
早田愣住了：“等等！你的手……”
“嗯？我的手怎么了？”梅特隆星人无辜地摊开手，又变回了那个永远像“布”的形态。
“第一局，我出石头，你出剪刀，我赢。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早田一时语塞。
他明明看到对方那个形态根本不像能出拳头的样子！是幻觉？还是他用了什么极快的手法？
“再来！”梅特隆星人催促道。
“第二局！”
早田皱紧眉头，他紧紧盯着梅特隆的手，决定还是出剪刀。
他不信对方还能出石头。
“石头、剪刀、布！”
就在出手的一瞬间，早田眼前似乎恍惚了一下！
对面坐着的不再是梅特隆星人，而是那个穿着大衣、人类形象的“托纳西先生”！
而“托纳西先生”出的，是标准的“剪刀”！
早田出的依然是剪刀。
平局？
景象再次恍惚，坐在对面的人又变回了梅特隆星人，而他出的……看起来还是那个像“布”的爪子。
“咦？平局？好吧，那就最后一局定胜负。”梅特隆星人语气轻松，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变幻只是早田的错觉。
早田的心沉了下去。他知道自己被耍了。
对方绝对用了某种方式干扰了他的视觉或认知。
最后一局。
早田死死盯着对方，精神高度集中。他倒要看看对方还能玩什么花样。
他犹豫了一下，决定出“布”。
“石头、剪刀、布！”
出手的刹那，早田眼睛一眨不眨！
他看到梅特隆星人那个爪子似乎模糊了一下，但最终定格时，看起来依然像是“布”。
又是平局？不对！
早田猛地意识到，他自己出的也是“布”！而就在他出“布”的同一瞬间，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对方的手指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，那分叉的顶端微微合拢，更像一个……“石头”！
但因为变化极其细微，且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防止对方变成人形干扰判断上，反而忽略了本体形态下的微小变化！
“啊呀，真可惜。”梅特隆星人收回手，语气里却听不出丝毫的可惜。
“你出布，我出石头。你赢了这一局。但我们是一胜一平一负？
算平手？还是再加赛？”
早田没有说话，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。
他已经明白了这个“游戏”的意义了。
梅特隆星人似乎也觉得无趣，摆了摆手：“好吧好吧，算你赢了。
那么，按照约定，给你一点情报。”
他巨大的复眼凑近了一些，声音压低，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：“感官所感受到的，有时候不一定准确。眼睛会欺骗你，耳朵会欺骗你，甚至记忆也会欺骗你。更何况……早田进。”他直呼其名。
“你真的确定，你现在所见到的这个‘现实’，就是唯一的、真正的真实吗？”
不等早田回答，他继续问道：“你见过这个世界……夜晚的样子吗？”
早田一怔，回想了一下。
他似乎确实总是在白天活动，即使昨天“昏迷”前，也还是傍晚。
他摇了摇头：“没有。”
“这里的白天，属于被精心修饰过的美好。”梅特隆星人的声音变得有些森冷。
“而夜晚……则是另一副模样。
因为每个人类的内心深处，都有一些不愿示人、甚至不愿对自己承认的阴暗面、欲望、恐惧和丑陋。
而这个奇特的梦境世界，似乎将这些负面情绪……也一并具象化了。
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景象。”
早田听着他的话，想象着那可能的场景，背后升起一股寒意。
但这个信息对现在的他而言又有何用？
他忍不住嘲讽地苦笑了一下，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：“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意义？就算夜晚再可怕，现在的我，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了。我失去了奥特曼的力量，贝塔魔棒也成了废铁。我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然而出乎早田的意料，听到他这番话，梅特隆星人那巨大的复眼猛地闪烁了一下，语气第一次变得真正严肃起来，甚至带着一种……呵斥？
“哼！我认识的奥特曼，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说出‘放弃’两个字！”他的声音尖锐了些。
“哪怕他失去了力量，哪怕面对的是绝对无法战胜的敌人，哪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，他也绝不会停下脚步！只要还有一丝希望，只要还能战斗，他就一定会站起来，直到最后一刻！这才是那个让我……让无数宇宙人又恨又敬的光之巨人！”
早田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震住了，一时无言。
梅特隆星人似乎平复了一下情绪，复眼盯着早田，继续说道：“力量被剥夺了，就去找回来！道路被堵死了，就另辟蹊径！迷失了方向，就去寻找真相！坐在这里自怨自艾，可不是奥特曼的作风！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变得更加意味深长：“而且……已经成为奥特曼的你，真的还需要那个小小的变身器，才能被称为奥特曼吗？”
这句话如同重锤，狠狠敲在早田的心上。
他猛地抬起头，看向梅特隆星人。
梅特隆星人却不再多言。
他的形象开始再次波动，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，变回了那个穿着黑色大衣、戴着绅士帽的“托纳西先生”的人类模样。
他站起身，重新戴好帽子，拿起手杖，准备离开。
就在他转身，即将走出这片被凝固的时空时，早田终于忍不住开口，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：“你……为什么要帮我？”
“托纳西先生”的脚步停住了。
他没有回头，只是背对着早田，声音透过温暖的空气传来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：
“帮你？不，你搞错了。
我不是在帮你。
我只是……在反抗一个既定的命运而已。”
他微微侧过头，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，只能看到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“就像你最初所做的那样，明知希望渺茫却依然选择战斗。
现在，我也想试试……为自己争取一下，‘活着’的权利。而不是作为一个提线木偶，活在这场虚假的盛宴里。”
“你知道吗，如果是真正的奥特曼在这，他跟本就不会迷茫，他会用自己的全部去做那些他能做到的事。
即便是曾经视奥特曼为死敌却反而被灭族的巴尔坦星人，奥特曼也未曾对他们的幼崽动手。
即便无数次倒下他也依然会站起来，这是我最敬佩他的一点。”
他转过头看着早田:“所以我才会说，假的就是假的……你和他差的太多了。”
说完，他不再停留，推开咖啡馆的门。
门上的风铃再次响起，清脆悦耳。
而就在铃声响起的同时，咖啡馆内凝固的时间仿佛瞬间恢复了流动！
贝拉小姐继续擦拭着杯子，客人们继续着之前的动作和交谈，咖啡机的蒸汽声重新响起……一切都恢复了原样，仿佛刚才那漫长的对话和诡异的静止从未发生过。
只有早田独自一人坐在窗边，对面桌子上放着一杯只喝了一口却已经微凉的美式咖啡。
梅特隆星人的话语，尤其是那句质问，如同被敲响的钟声，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荡。
“已经成为奥特曼的你，真的还需要那个小小的变身器，才能被称为奥特曼吗？”
他下意识地再次摸向口袋里的贝塔魔棒，它依然冰冷，没有任何回应。
但是……似乎有什么东西，在他内心深处，那一片冰冷的虚无之下，开始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。
他失去的，真的只是变身的能力吗？
还是说，他在失去力量的同时，也在恐惧和迷茫中，暂时遗忘了一些更本质的东西？
他回想起上一个梦中，佐菲对自己说过的话。
咖啡馆外，夜色悄然降临。
窗玻璃上，渐渐映出室内温暖的灯光和早田独自沉思的侧影。